第117章 藏机(1/2)

卦镜映界老桑林的暮色来得悄无声息,夕阳把千年古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道凝固的墨痕,印在铺满桑叶的泥土上。太极石被暂时安置在卦眼旁的青石台上,清辉与桑脉灵气交织,化作一层淡绿的光罩,将周遭的暮色都染得温润。石精们在桑林外围搭起简易的石屋,升起篝火,桑枝燃烧的噼啪声混着晚风穿过枝叶的轻响,成了这方天地最安稳的背景音。

桑盼杜坐在卦眼边,素衣下摆沾了些泥土,指尖轻轻摩挲着太极石的表面,那里还残留着石毛兔啃咬的细微痕迹,透着几分憨态。“今晚就让太极石在此调息,明日晨光初现时,再行嵌入之礼。”她抬眼看向围坐的孩子们,眼底的温柔像浸了桑蜜的温水,“连日奔波,你们也歇歇吧,老桑林的灵气足,正好补补耗损的卦力。”

坤陆刚把流金剑靠在桑树上,剑鞘与树干碰撞发出轻响,闻言便顺势坐下,月白长袍铺开,沾了几片飘落的桑叶:“母亲放心,有景曜和艮石守夜,出不了岔子。”她侧头看向身旁的景曜,金瞳在暮色中亮得像星,又转头瞥了眼不远处正揉着太阳穴的坤晓输,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就是某些做哥哥的,别守夜守到一半,又靠在树上打盹,被桑果砸醒可是要丢人的。”

坤晓输挑眉,青衫下摆扫开落在腿上的桑叶,语气里带着兄长的底气:“当妹妹的少操心我,上次是谁被石毛兔扑了一剑,还差点把剑鞘磕坏了?真有邪祟来,我这巽风可比你那硬邦邦的金剑灵活。”

景曜失笑,掌心离火化作一缕微光,在指尖轻轻跳动:“好了,别拌嘴了,我守上半夜,晓输哥守下半夜,保证万无一失。”

“别吹了,”坤遏寅啃着桑芽饼,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上次是谁被石毛兔扑了一剑,还差点把剑鞘磕坏了?我看你那离火,也就吓唬吓唬兔子还行。”

何初在一旁笑着递过桑花蜜水:“吃你的吧,就你嘴碎,小心待会儿做噩梦,梦见石毛兔追着你要桑芽饼。”

众人说笑间,夜色渐深,倦意像桑林里的雾气,悄悄漫上心头。坤晓输本想撑到换班,可桑脉灵气太过柔和,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加上连日御风赶路耗损颇重,没多久便靠在老桑树上,意识渐渐模糊,坠入了梦乡。

这一觉,没有桑果坠落的轻响,没有篝火燃烧的暖意,只有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像被一股无形的巽风卷着,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等他再睁眼时,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荒诞得像一场被揉碎又重新拼凑的幻梦——分明是老桑林的轮廓,可古桑的枝干却长得扭曲怪异,枝条上挂着的不是桑叶,而是一颗颗泛着金属光泽的“果实”,圆滚滚的,黑得发亮,像极了坤愚刻桑牌时用的黑檀木坯子,却又透着一股冰冷的锐气。地面上没有松软的泥土和桑叶,而是铺着一层光滑的、泛着七彩光泽的“叶片”,踩上去像踩在融化的琉璃上,脚下还会泛起细碎的光纹,像极了爱丽丝坠入兔子洞时,那些旋转坠落的光斑。更诡异的是,远处的天空中,悬浮着一个个巨大的“铁盒子”,正顺着无形的轨迹缓缓移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像蛰伏的巨兽在呼吸。

“这是……哪里?”坤晓输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催动巽风,可掌心只升起一缕微弱的青风,像被掐住了脖颈的风,刚飘起来就散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巽风玉佩黯淡无光,平日里流转自如的卦力,此刻像被冻住的河水,滞涩得难以运转。

更奇怪的是,周遭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巨大——刚才他靠着的老桑树,此刻竟粗壮得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枝条垂落下来,像一道道黑色的瀑布;地上的“草叶”比他还高,叶片边缘锋利得像刀刃,随风晃动时,发出“咻咻”的轻响,像是在警告入侵者;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城堡”,却不是天界的琼楼玉宇,也不是地界的石堡,而是用无数块拼接的金属板搭建而成,棱角锋利,顶端还插着几根细长的管子,正缓缓转动,像极了某种蛰伏的巨兽。

这场景,像极了坤陆曾给他讲过的、人界话本里写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可没有兔子,没有疯帽子,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诡异与压迫,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躲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

“陆儿?坤玖?”坤晓输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却只引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不是风,也不是桑枝晃动的声音,而是一种带着破空之势的锐响,像有无数东西在飞速穿梭,越来越近。

他猛地转头,只见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那些黑影长得奇形怪状,没有四肢,只有圆滚滚的身体,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正朝着他的方向飞速移动。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黑影的孔洞里,正不断射出一颗颗乌黑的小东西,和桑枝上挂着的“果实”一模一样,速度快得惊人,比他全力催动的巽风还要迅猛,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他射来。

“什么东西!”坤晓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侧身躲开,那颗乌黑的小东西擦着他的青衫飞过,砸在身后的“草叶”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将锋利的草叶砸出一个小坑,溅起细碎的光屑。

他终于看清了那些小东西的模样——通体乌黑,前端尖锐,后端带着小小的尾翼,没有任何卦力波动,却透着一股霸道的破坏欲,像极了地界猎人用的石箭,却比石箭更小、更致命。

“这是武器?”坤晓输瞳孔骤缩,他自幼修习巽风,自认对速度类的攻击颇有应对之法,可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小东西,却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他再次催动巽风,这一次,青风终于凝聚得稍多一些,他挥手将青风扫向那些飞来的小东西,可青风刚碰到它们,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散,那些小东西依旧我行我素,像疯了一样朝着他射来。

黑影越来越近,射出的小东西也越来越密集,坤晓输被迫不断躲闪,青衫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手臂上也被一颗小东西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生机正在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吞噬,连渐卦生机都难以轻易愈合——这东西,比混沌浊气还要阴毒。

“不能再这样躲下去!”坤晓输咬了咬牙,心底涌起一股韧劲。他想起坤震太爷爷曾给他们讲过的、人界老渔夫与大海搏斗的故事,老渔夫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鲨鱼,没有退缩,靠着一根鱼叉,硬生生与大海抗争了数日,那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此刻在他心底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执着于躲闪,而是闭上眼,静心感受着周遭的气流。虽然卦力滞涩,但巽风的本质是“随势而动”,哪怕没有卦力加持,他也能感知到风的轨迹。那些乌黑的小东西飞行时,会带动周围的气流变化,只要抓住这细微的变化,就能提前预判它们的轨迹。

再次睁眼时,坤晓输的眼神变了,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只剩下坚定与锐利。他脚步轻动,顺着气流的方向,像一片被风裹挟的桑叶,灵活地穿梭在密集的攻击中。同时,他掌心的青风一点点凝聚,不再追求力量,而是追求精准,每一缕青风都恰到好处地吹在那些小东西的尾翼上,改变它们的飞行轨迹,让它们相互碰撞,碎裂在空气中。

“砰!砰!砰!”一颗颗乌黑的小东西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那些黑影似乎被激怒了,孔洞里射出的小东西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有几道黑影绕到了他的身后,形成了合围之势。

坤晓输的额角渗出冷汗,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卦力也消耗得越来越快,掌心的青风渐渐微弱。可他没有放弃,像那位与大海搏斗的老渔夫一样,哪怕浑身是伤,哪怕力竭在即,也绝不会低头。他想起母亲桑盼杜的嘱托,想起弟弟妹妹们的信任,想起自己是坤家的二哥,是巽风的传人,他不能倒下,更不能在这里认输。

“巽卦御风,破!”他猛地大喝一声,将体内剩余的卦力全部催动,掌心的青风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风刃,朝着那些黑影横扫而去。风刃穿过黑影的身体,那些黑影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身体开始瓦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更刺耳的呼啸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坤晓输抬头,看到远处的金属城堡顶端,那些细长的管子突然对准了他,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紧接着,一颗比之前大上数倍的乌黑东西,正朝着他的方向射来,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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