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引途(1/2)

万仞石山的晨光刚穿透云层,洒在灵脉桥新生的桑叶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撒了一把碎钻在翠绿的绸缎上。昨夜被腐心巫搅乱的灵脉已渐归平稳,石精们正忙着修补灵脉桥的裂痕,粗糙的石手捧着嫩绿的桑苗,小心翼翼地将其栽进石缝间的泥土里。桑苗在他们掌心重新扎根,白嫩的根须贪婪地吮吸着带着桑脉灵气的湿土,叶片上挂着晨露,像一颗颗晶莹的泪,映着天际初升的朝阳,也映着石精们渐渐恢复清明的青灰色眼眸。空气里弥漫着桑叶的清甜与泥土的温润,连风都变得柔和,轻轻拂过众人的发梢,带着老桑林传来的生机气息,将残留的最后一丝浊气一点点吹散,留下满鼻的清新。

坤陆站在灵脉桥中央,月白长袍被晨光染成淡金,银白长发束在脑后,用一根雕刻着乾卦纹的桑木簪固定,额间乾卦印泛着柔和却坚定的光。她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老桑林轮廓,那片郁郁葱葱的林海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块巨大的绿玉镶嵌在地界版图上。流金剑斜挎在腰间,剑鞘上雕刻的桑纹与灵脉桥两侧的桑枝遥相呼应,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在与这片新生的生机共鸣。景曜站在她身侧,鎏金袍上的褶皱被风抚平,金瞳里映着朝阳,亮得像淬了火的宝石,掌心离火温顺地跳动,像一团温暖的星火,既不灼人,又能驱散周遭的微凉。

“桑脉灵气越来越稳定了。”景曜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火焰,“腐心巫被净化后,三界灵脉的共鸣越来越强,连我掌心的离火都变得更加温润了。”他侧头看向坤陆,金瞳里映着她挺拔的身影,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自混沌作乱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安稳的气息。

坤陆点头,目光落在灵脉桥两侧的桑苗上,指尖轻轻划过身旁一根长势喜人的桑枝,嫩绿的叶片在她触碰下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话语。“这是好事,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她的声音带着乾卦独有的刚健,却又藏着几分谨慎,“混沌本源虽灭,但其残留的浊气与人心劣根性交织,就像埋在土里的毒种,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仍会滋生新的邪恶。”她抬手望向老桑林的方向,眉峰微蹙,“母亲传来消息,老桑林的卦眼已与太极石初步联动,两股力量正在缓慢融合,接下来要做的,是将太极石完整嵌入老桑林的核心,完成最终的灵脉闭环,这样才能真正筑牢守护三界的屏障。”

话音刚落,一阵极淡的腥气突然顺着风飘来,像一根无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众人的鼻腔。这气息比腐心巫的腐朽腥气更隐蔽,没有那般浓烈的恶味,却比舌蛊的甜香更阴冷,像藏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鼻腔,顺着呼吸道蔓延,让人脊背发凉,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灵脉桥的桑苗像是感受到了这股恶意,突然微微颤抖,叶片上的晨露瞬间蒸发,原本鲜活的嫩绿颜色泛起一丝灰败,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不对劲。”坤晓输的青衫猛地绷紧,衣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左手的巽风玉佩烫得惊人,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猛地抬手望向西方,那里的天空不知何时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像一块脏污的纱,正以极慢却坚定的速度向灵脉桥蔓延,“是浊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隐蔽,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压制着,在暗中偷偷扩散,连我的巽风都难以捕捉到它的轨迹。”他指尖凝聚起一缕青风,试探着向黑雾的方向探去,可青风刚靠近黑雾边缘,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吞噬,瞬间消散无踪。

坤遏寅的“诚”字木牌也开始微微震颤,金光忽明忽暗,像是遇到了强烈的邪气干扰。他下意识地握紧木牌,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警示,眉头紧锁:“这气息里,不仅带着混沌的戾气,还有……人心的恶意,是那种最纯粹的贪婪、猜忌与怨恨。”他看向石精部落的方向,眼神凝重,“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浊气,利用生灵心底未散的劣根性,在暗中布局,想再次挑起混乱。”

何初的蒙卦玉佩贴在胸口,白光微弱地跳动,像是在与这股诡异的气息对抗。她闭上眼睛,静心感知片刻,眉心的蒙卦纹轻轻亮起,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惊色:“是‘浊影’!一种由混沌浊气与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邪祟,它没有实体,却能像影子一样附着在生灵身上,放大其心底的恶意,暗中操控一切,比舌蛊和腐心巫的手段更隐蔽,也更难对付。”

众人顺着何初的目光望去,只见灵脉桥尽头的石精部落里,一个年轻石精突然暴躁地摔碎了手中的石锄,石锄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清晨的宁静中格外刺耳。他转过身,对着身边正在栽种桑苗的同伴嘶吼起来,青灰色的脸上满是狰狞,嘴里喊着模糊却充满怨怼的话语,像是在指责同伴抢占了更好的灵脉位置。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石精开始躁动,原本和睦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争吵声、怒骂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举起石斧,对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同族怒目而视,再次陷入毫无意义的冲突。

“不好!是浊影附身在了石精身上!”坤玖的靛蓝短打无风自动,衣摆猎猎作响,掌心褐土之力汹涌涌动,泛着淡淡的金光,“它们在利用石精心底残留的猜忌与不满,再次挑起争斗!这些石精刚经历过混沌侵袭,心神本就脆弱,最容易被这种邪祟趁虚而入!”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想要阻止石精们的自相残杀,褐土之力在脚下凝聚,随时准备筑起屏障。

字舀昵急忙拿出药篓,指尖轻点,里面的桑苗药汁化作细密的细雨,洒向躁动的石精:“渐卦育灵,涤浊护生!”药汁落在石精身上,泛起淡淡的绿光,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他们,石精们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的戾气消散了些许,可这平静只维持了片刻,便再次变得疯狂——浊影藏在他们的神魂深处,药汁只能暂时压制表面的躁动,根本无法彻底清除这附骨之疽般的邪祟。

浊影的气息越来越浓,西方的黑雾蔓延速度加快,像潮水般吞噬着阳光,天空渐渐变得阴沉,原本明亮的灵脉桥陷入一片昏暗,仿佛瞬间从清晨跌入了黄昏。石精部落的冲突愈演愈烈,已经有人在争斗中被石斧划伤,青灰色的石血顺着伤口流淌,这血腥气更刺激了被附身的石精,他们眼中的恶意愈发浓烈,甚至有十几个石精冲出部落,朝着灵脉桥的方向冲来,脚步踉跄却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眼底翻涌着被无限放大的恶意。

“不能再让它们扩散了!”坤陆一声令下,流金剑瞬间出鞘,金芒划破昏暗,像一道天光撕裂乌云,“景曜,随我压制黑雾,绝不能让它靠近太极石!坤玖、字舀昵,稳住石精部落,尽量减少伤亡;坤晓输、艮石,阻截浊影扩散,别让它们波及更多生灵;坤遏寅、何初,全力净化被附身的石精,唤醒他们的神智!”

“乾离相生,破浊!”景曜掌心离火暴涨,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凝聚成一道火线,与坤陆的乾卦金光交织,化作一道炽热的金红光柱,像一把燃烧的利剑,朝着西方的黑雾射去。光柱穿透黑雾,黑雾剧烈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里面传来浊影尖锐的惨叫声,却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涌出浊气,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

坤玖的褐土之力化作一道道厚重的土墙,从地面拔地而起,将躁动的石精牢牢困在中间,土墙表面刻满了坤卦符文,泛着淡淡的褐光:“坤卦镇土,困!”他咬牙催动卦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被附身的石精力气大得惊人,不断用石斧撞击土墙,发出沉闷的巨响,土墙表面的符文都在微微颤动。字舀昵的桑苗药汁不断洒下,形成一道绿色的光幕,笼罩着被困的石精,她一边催动渐卦力,一边焦急地喊道:“坤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土墙撑不了多久,我的药汁也快耗尽了!”

坤晓输的青风化作风刃,密密麻麻地朝着扩散的浊气斩去,每一道风刃都带着巽卦的锐利,将浊气切割成无数碎片:“巽卦御风,斩!”可这些浊气碎片落地后,又会快速凝聚,根本无法彻底清除。艮石化作一道巨大的石墙,挡在灵脉桥与石精部落之间,灰石皮肤泛着冷光,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艮卦守御,拦!”冲来的石精一头撞在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撞击着,石屑在撞击中纷纷掉落。

坤遏寅的“诚”字木牌金光暴涨,他走到一名被附身的石精面前,声音带着兑卦独有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惊雷,炸响在石精耳边:“你的愤怒是被放大的,你的恶意是被操控的!清醒过来,不要被邪祟利用,想想你们守护家园的初心!”金光顺着石精的眉心注入,石精的身体剧烈颤抖,眼底的恶意渐渐褪去,露出一丝清明,可这清明转瞬即逝,又很快被浊影重新占据,他嘶吼着挥起石斧,朝着坤遏寅砍来。

“没用的!”何初的蒙卦玉佩白光暴涨,与坤遏寅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柔和的光盾,挡住了石斧的攻击,“浊影藏在神魂深处,单靠言语与净化之力,根本无法彻底清除,它们就像附在骨头上的蛆虫,不毁掉宿主,就不会轻易离开!”她的脸色渐渐苍白,蒙卦力消耗巨大,掌心的玉佩光芒越来越弱。

浊影的笑声从黑雾中传来,尖锐而诡异,像无数根针在刺探人心,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们以为,清除了舌蛊婆、腐心巫,就能阻止邪恶?太天真了!人心的劣根性就是我最好的养料,混沌的浊气就是我最强的铠甲,只要这世间还有贪婪、猜忌与怨恨,我就永远不会被消灭!”这声音直接钻进众人的脑海,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们的心神,让原本就疲惫的众人更加烦躁。

黑雾中,无数道细小的黑影缓缓凝聚,像是由浊气与负面情绪编织而成的触手,带着倒刺,朝着灵脉桥的桑苗抓来。桑苗被触手碰到,瞬间枯萎,嫩绿的叶片变得焦黑,原本充满生机的枝干也快速干瘪,灵脉桥的灵气再次变得紊乱,之前被修补好的裂痕重新扩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整座桥都在颤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