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舌蛊(1/2)
三界灵脉因桑脉共生渐归平稳,万仞石山脚下的石精部落却被一缕诡异的甜香缠得密不透风。
这香绝非桑果的清甜,也非药草的淡香,是蜜蜡融了腐叶、掺了蛊毒的甜腻,黏腻得像蛛网,顺着呼吸钻进鼻腔,缠在舌尖,甜得发苦,苦得发麻。石精们栽种桑苗的动作渐渐迟缓,青灰的石脸上浮现出迷茫,手里的桑苗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坤晓输掌心的巽风突然滞涩,巽风玉佩明明灭灭,灵气流转像被堵住的河道,连他引以为傲的风感都变得迟钝;艮石的灰石皮肤泛起淡淡的黑气,动作迟滞了半分,眼底的清明被一层迷雾笼罩。
“这香气有问题。”何初最先稳住心神,蒙卦玉佩贴在胸口,白光微弱地跳动,却难掩她眼底的一丝动摇。心底竟莫名升起一缕尖锐的疑虑——坤遏寅被魔成堰操控的那些年,真的只是身不由己?他挥向自己的那道金光,是不是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恶意?他从不肯细说被操控时的细节,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疑虑刚冒头,便如疯长的毒藤,死死缠住她的心神。她看向不远处帮石精修补桑苗围栏的坤遏寅,墨绿长衫的背影依旧挺拔,可在她眼中,那背影竟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他修补围栏时避开了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与此同时,字舀昵的指尖也开始发凉。她蹲在坤玖身边,用桑苗药汁滋养受伤的石精,甜香钻进鼻腔,心头陡然窜起一股无名火。坤玖肩头的伤口刚愈合,便执意要帮石精搬运重石,是真的体恤生灵,还是想借着忙碌避开自己?他被巫浊光掳走的那些年,两人朝夕相处,他对巫浊光的感念,是不是早已超出了晚辈对长辈的敬重?他从未主动提起那些年的细节,是不是藏着对巫浊光的旧情?
“不是混沌的惑心术。”坤陆的流金剑在掌心转了一圈,金芒劈开身前的甜香,额间乾卦印亮得刺眼,却难掩她声音里的一丝凝重,“是舌蛊,以香气为媒,以言语为引,专挑人心底最细微的疑虑放大,蚀心乱情,比混沌浊气更毒。”她转头看向景曜,见他金瞳里闪过一丝复杂,显然也已中招——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迟疑,像是在权衡什么。
“咯咯咯——”
一道尖细如碎玻璃摩擦的笑声,从茂密的桑苗深处传来。桑苗丛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身着墨紫罗裙,裙摆绣满扭曲的舌形符文,符文间渗着暗红的汁液,像是凝固的血。妇人脸上蒙着一层半透明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含着媚意的桃花眼,眼角画着诡异的红妆,延伸至鬓角,宛如血色泪痕。她手中握着一根缠着黑色丝线的桃木杖,丝线上挂着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木舌,木舌上刻满细小的蛊文,随风晃动,发出“嗡嗡”的细碎声响,与甜香交织,更添诡异。
“舌蛊婆!”景曜脸色骤沉,金瞳燃着怒火,掌心离火隐隐跳动,“上古时期靠搬弄是非、搅乱族群伦理的妖物,被天界封印在极寒之地,你竟能破印而出!”
舌蛊婆掩唇轻笑,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封印?混沌本源撕裂三界结界时,那点破封印早就碎成了渣。”她晃动桃木杖,丝线上的木舌同时转动,“我最喜欢看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侠侣,表面情深义重,心底却藏着无数猜忌。只需我三言两语,便能让你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那场面,可比斩妖除魔有趣多了。”
她的目光先落在坤遏寅与何初身上,木舌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甜香也变得愈发浓烈:“坤遏寅,你敢对天起誓,你对何初没有半分隐瞒?”
坤遏寅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他确实有隐瞒——他曾在魔成堰的操控下,用兑卦力害死过一位地界的樵夫,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罪孽,他怕何初知道后,会嫌弃他、远离他。
“你被魔成堰操控的那些年,真的没有过一丝动摇?”舌蛊婆的声音陡然尖锐,像针一样扎进人心,“当他让你用兑卦力害人时,你是不是也曾觉得,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很痛快?”
“没有!”坤遏寅嘶吼着反驳,可心底的罪孽感却被无限放大,眼前竟闪过樵夫倒下的画面,冷汗瞬间浸透了墨绿长衫。
舌蛊婆笑得愈发得意,目光转向何初,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何初,你看他这般激动,莫不是被我说中了?他不敢对你坦诚,是怕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后离开他。”她晃动木杖,一根黑色丝线悄然射向何初,“你再想想,他挥向你的那道金光,真的是身不由己?万一有一天,他再次失控,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那根黑色丝线悄无声息地钻进何初的衣袖,她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心底的疑虑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她看着坤遏寅慌乱的神色,想起他从未细说的过往,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遏寅,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害过人?”
“阿初,不是你想的那样!”坤遏寅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何初猛地躲开。
“别碰我!”何初的声音带着哽咽,蒙卦玉佩的白光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你若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对我坦诚一切?”
舌蛊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转而将目光投向坤玖与字舀昵,桃木杖上的木舌再次加速转动:“坤玖,你被巫浊光掳走的那些年,她待你不薄吧?给你疗伤,教你控力,甚至为了你,不惜与混沌本源为敌。”
坤玖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巫浊光确实照拂过他,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过他一丝温暖,这份感念,他从未对字舀昵细说。
“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舌蛊婆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字舀昵不过是后来者,你留在她身边,是不是因为她的渐卦力能帮你稳固坤卦,还是说,你把她当成了巫浊光的替身?”
“不是的!”坤玖急忙解释,可心底的感念却被扭曲放大,看向字舀昵的眼神竟多了几分迟疑。他想起巫浊光临终前化作桑苗的模样,又想起字舀昵温柔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字舀昵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后退两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坤玖,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绝望,药篓从手中滑落,桑苗散落一地,被她不小心踩碎。
“舀昵,你听我解释!”坤玖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别碰我!”字舀昵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你心里还有巫浊光,就不要再来找我!”
舌蛊婆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木舌转动得快成了残影:“还有坤陆与景曜,一个是坤族领袖,肩负守护三界的重任;一个是天界弃徒,满心都是重回天界的执念。”她的目光扫过两人,“景曜,你敢说,你接近坤陆,不是为了利用她的乾卦力,帮你洗刷罪名,重回天界?你真的愿意为了她,永远留在地界?”
景曜的身体一僵,心底的念头被瞬间放大。他确实想重回天界,但不是为了利用坤陆,而是想在天界为她争取一席之地,让她不再被天界轻视。可这念头被舌蛊婆扭曲,他看向坤陆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愧疚与迟疑。
“坤陆,你敢说,你从未怀疑过他?”舌蛊婆的声音转向坤陆,“他是天界弃徒,本性难移。万一有一天,天界许他高官厚禄,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重回天界?”
坤陆的心猛地一沉,眼底的坚定渐渐动摇。她确实怀疑过,景曜的骄傲与野心,她看在眼里。她怕他终有一天会离开,怕他们之间的情谊,终究抵不过天界的诱惑。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景曜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舌蛊婆笑得癫狂,桃木杖猛地一挥,丝线上的木舌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看看你们,不过三言两语,就成了这副模样!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羁绊,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笑话!”
她抬手,十几根黑色丝线从木杖上射出,分别朝着三对恋人射去:“舌蛊蚀心,疑念成魔!今日,我便让你们亲手杀了彼此,成全我这看戏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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