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镇邪（1/2）

三界灵脉刚因桑脉共生织就安稳图景，万仞石山通往老桑林的灵脉桥上，便飘来一股腐朽的腥气。

这气息不似混沌浊气的阴毒，也非舌蛊甜香的黏腻，是带着人性腐臭的腥膻，像阴沟里的烂肉混着嫉妒的酸腐，顺着灵脉桥的气流蔓延，所过之处，刚抽芽的桑枝竟微微发蔫，叶片边缘泛起枯黄。灵脉桥两侧的桑苗丛中，原本和睦共处的地界生灵开始躁动——石精与树灵互相推搡，指责对方占了更多灵脉滋养；几只灵鹿龇牙咧嘴，为了一丛嫩草争执不休，眼底翻涌着莫名的戾气。

“不对劲。”坤陆的流金剑在掌心一转，金芒劈开身前的腥气，额间乾卦印亮得锐利，“这不是妖法，是人心底的劣根性被放大了——贪婪、嫉妒、猜忌，这些藏在骨髓里的卑劣，被人当成了武器。”

景曜金瞳扫过躁动的生灵，掌心离火隐隐跳动：“是‘腐心巫’。上古时期靠煽动族群内斗、汲取负面情绪修炼的邪祟，他最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让和睦的群体自相残杀，自己坐收渔利。”

话音刚落，灵脉桥中央的桑枝突然扭曲缠绕，化作一道佝偻的身影。那是个身着灰黑破袍的老者，袍角缀着无数细小的骨片，骨片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正是被他汲取负面情绪的生灵遗骸。他脸上没有五官，只在本该是口鼻的位置，开着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不断涌出淡淡的黑气，正是那股腐朽腥气的源头。他手中握着一根枯桑杖，杖头嵌着一颗浑浊的眼珠，眼珠转动间，扫过之处，生灵的戾气便更盛一分。

“腐心巫！”坤遏寅的“诚”字木牌骤然发烫，墨绿长衫下的拳头攥得死紧，“你竟敢利用生灵的劣根性，搅乱三界安宁！”

腐心巫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安宁？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安宁。”他的声音没有固定的音调，忽高忽低，带着蛊惑的力量，“石精觉得树灵抢占灵脉，树灵怨恨石精踩踏根系；天界轻视地界生灵，地界嫉妒人界繁华——这些卑劣的心思，本就藏在你们心底，我不过是帮你们说了出来。”

他的眼珠转向石精部落的方向，枯桑杖一点：“你们石精，世世代代守着万仞石山，凭什么坤族一句话，你们就要让出地脉，供奉太极石？你们的族人战死，他们却坐享其成，这难道不怨吗？”

这番话像一滴油滴进滚热的油锅，石精们瞬间炸了锅。之前被舌蛊蛊惑的记忆残留，此刻被腐心巫的话语点燃，几个年轻的石精举起石斧，嘶吼着冲向正在修补灵脉桥的坤族众人：“凭什么我们要牺牲！凭什么你们坤族就是英雄！”

坤玖眉头一皱，靛蓝短打无风自动，褐土之力化作屏障挡住石斧：“大家冷静！守护太极石是为了三界，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家园！”

“家园？”腐心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你们的家园，早就被坤族当成了战场！混沌本源来袭，你们死伤惨重，而他们却能靠着卦力全身而退——这难道不是不公？”他的眼珠又转向天界雷部神将的方向，“还有你们天界，自诩高高在上，视地界、人界为蛮夷。混沌来袭时，你们躲在天界结界后，等我们拼得两败俱伤，才出来捡便宜——这难道不是卑劣？”

雷部神将脸色一沉，掌心雷光闪烁：“休得胡言！天界早已派出援军，何来躲躲藏藏之说！”

“援军？”腐心巫嗤笑，“不过是怕混沌本源破了天界结界，危及你们自身罢了！你们骨子里的傲慢与自私，比混沌浊气更毒！”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种子，落在每个人心底。人界桑盟长老身边的几个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质疑天界的诚意；地界石族族长看着身边躁动的族人，眼神也多了几分犹豫；就连坤族众人之间，也悄然升起一丝微妙的隔阂——坤晓输是巫浊光之子，他会不会暗中偏袒混沌余孽？坤遏寅曾被魔成堰操控，他真的完全值得信任吗？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心神。灵脉桥的桑脉灵气开始紊乱，原本稳固的灵脉桥出现细小的裂痕，桑枝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到了吗？”腐心巫的窟窿里黑气涌动，“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生灵的劣根性！贪婪、嫉妒、猜忌、自私……这些东西，比任何妖法都更能摧毁一切。”他抬手，枯桑杖指向坤陆与景曜，“坤陆，你敢说，你从未看不起景曜天界弃徒的身份？你怕不怕，他终有一天会拖累坤族，拖累三界？”

坤陆的心猛地一沉，心底竟真的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她看向景曜，发现他金瞳里也满是复杂，显然也被这话戳中了心底的隐秘。

“景曜，你敢说，你从未怨恨过天界的放逐？你接近坤陆，难道没有想过利用她的乾卦力，向天界复仇？”腐心巫的声音愈发尖锐，“你骨子里的骄傲与怨恨，早晚会让你背叛所有人！”

景曜的身体一僵，掌心离火剧烈跳动，心底的怨恨被无限放大。他确实怨恨天界的不公，怨恨那些将他放逐的神将！这念头让他看向坤陆的眼神，多了几分戾气。

“还有坤晓输！”腐心巫的眼珠转向坤晓输，“你是混沌余孽巫浊光与魔成堰的儿子，你留在坤族，留在三界，难道不是为了有一天，替你的父母报仇，颠覆这所谓的三界秩序？你敢说，你对坤族没有一丝芥蒂，对三界没有一丝怨恨？”

坤晓输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确实因身世自卑，确实对父母的所作所为感到困惑与痛苦，这些情绪被腐心巫放大，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腐心巫放声大笑，窟窿里的黑气喷涌而出，“看看你们，不过几句话，就暴露了心底的卑劣！这就是你们拼命守护的三界，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羁绊！不堪一击！”

他抬手，枯桑杖上的眼珠发出诡异的红光：“现在，让我看看，你们是如何自相残杀，如何让这三界，毁在你们自己的劣根性手里！”

红光所过之处，躁动的生灵彻底失去理智，石精举着石斧冲向树灵，灵鹿撕咬着彼此的皮毛，三界联盟的成员也开始互相攻击，灵脉桥彻底陷入混乱。

“不能再这样下去！”坤陆猛地回过神，流金剑劈出一道金芒，斩断了冲向自己的石斧，“他在汲取负面情绪变强，我们越争斗，他的力量就越强大！”

景曜也瞬间清醒，金瞳里的戾气消散，掌心离火暴涨，烧退了冲向众人的混乱生灵：“我们必须稳住心神，不能被他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