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苏哲学习中餐(1/2)

纽约的黄昏来得总是很迟。晚上七点,夕阳还恋恋不舍地挂在天际,把街道染成蜜糖般的金色。苏哲站在公寓的开放式厨房里,面对着一片狼藉的灶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尝试做糖醋排骨了。

案板上散落着切得大小不一的排骨——有的还带着他笨拙的刀痕。调料台上,酱油、醋、冰糖摆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个步骤的注意事项,字迹工整得像是实验报告。

“先用姜片和料酒焯水,去除腥味。”他喃喃自语,对照着手机里黄亦玫母亲发来的菜谱,“然后小火慢炖四十分钟...”

一切都严格按照指示进行。直到调酱汁的环节。

“生抽一勺,老抽半勺,醋两勺,糖三勺...”他一边念一边操作,表情认真得像是在配置什么精密试剂。可是中餐调料里的“勺”,实在是个太过模糊的单位。他犹豫片刻,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量杯,试图把“勺”换算成毫升。

就在这时,锅里的油开始冒烟。

接下来的五分钟像一场灾难片。油温过高,排骨下锅时溅起的油花让他手忙脚乱。糖色炒过了头,从琥珀色变成深褐,最后几乎发黑。他急着加水,却忘了把火调小,滚烫的油水混合物再次炸开。

等一切平息,锅里的排骨已经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粘在锅底,散发着淡淡的焦味。

苏哲关掉火,盯着那个失败的作品看了很久。窗外的夕阳正好照进厨房,在那团焦黑的排骨上投下讽刺的光晕。

电脑视频通话在这时响起,是黄亦玫发来的视频请求。他下意识想挂断,手指却在接听键上停顿了一下。

屏幕亮起,黄亦玫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应该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背景是她在美院宿舍的书桌,上面散落着素描本和颜料。

“在干嘛呢?”她笑着问,眼睛弯成月牙。

苏哲沉默了一下,把摄像头转向那锅焦黑的排骨。

视频那端安静了几秒。然后,他听见黄亦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新型碳材料实验样品?”

苏哲的表情更垮了:“是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住了。黄亦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慢慢变得柔软。

“你...”她顿了顿,“你在学做糖醋排骨?”

苏哲闷闷地“嗯”了一声,开始收拾狼藉的灶台:“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视频的时候可以做给你看,证明我在努力学着照顾自己...和你。”

他说得含糊,但黄亦玫听懂了。她看着屏幕里他低垂的睫毛,在厨房的灯光下投下小小的阴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让我看看你的战利品。”她轻声说。

苏哲把摄像头对准那锅排骨,还特意给了个特写。在灯光下,那些焦黑的块状物显得更加惨不忍睹。

“你知道它让我想起什么吗?”黄亦玫突然说。

“想起什么?实验室的失败样品?”

“不。”她笑了,“想起我第一次下厨的经历。”

苏哲停下擦灶台的动作,看向屏幕。

“初二那年,我妈生日,我想给她做碗长寿面。”黄亦玫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远方,“结果把面条煮成了糊糊,还差点把厨房点着。我爸回家看见,笑得直不起腰。”

“后来呢?”

“后来我妈把我那碗糊糊吃完了,还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黄亦玫的眼神温柔,“她说,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味道。”

苏哲看着锅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觉得它们没那么难看了。

“其实,”黄亦玫凑近摄像头,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除了会煮面,也不会这些。”

“真的?”

“真的。”她点头。

这个认知让苏哲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原来她也不会。

纽约的冬季,哈德逊河上飘着薄冰。苏哲站在曼哈顿公寓的开放式厨房里,面对着一片狼藉——灶台上溅满了油渍,料理台上散落着虾壳和鱼鳞,垃圾桶里躺着几条蒸得过老的鲈鱼尸体。

这是他在过去一个月里,第三次尝试做清蒸鱼失败。

“火候,关键是火候。”视频里,黄亦玫正在美院宿舍泡方便面,含混不清地说,“我妈说蒸鱼要水开后八分钟,多一秒太老,少一秒不熟。”

苏哲盯着屏幕上她笨拙地搅动面条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刺痛。他们视频时,她总是在吃泡面、或者食堂打包的水饺。

“今天画室忙吗?”他不动声色地问,手指在快速记下“蒸鱼-8分钟”。

“还好,就是晚上赶稿又忘了吃饭。”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还好有小卖部的泡面救命。”

视频挂断后,苏哲打开电脑,在搜索框输入“纽约中餐厨师 私教”。他的胜负欲被彻底激发了——如果她不会照顾自己,那就由他来学会照顾她。

陈师傅是在第三天下午按响门铃的。这位年近六十的粤菜老师傅,在唐人街开了四十年餐馆,现在半退休,只接私教。

“苏先生想学哪几道菜?”陈师傅操着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目光扫过苏哲纤尘不染的厨房,像将军巡视战场。

苏哲调出手机相册:“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清蒸鲈鱼。”

陈师傅眯起眼睛:“都是家常菜,但要做好不容易。特别是清蒸鱼,最考功夫。”

第一堂课从认识调料开始。苏哲像个认真的小学生,在笔记本上记下:

“老抽上色,生抽调味,蚝油提鲜”

“镇江香醋颜色深,适合做排骨;米醋清淡,适合蘸饺子”

“蒸鱼豉油不能直接淋,要加热后使用”

他第一次知道,中餐的“适量”和“少许”,是需要用经验来衡量的艺术。

“苏先生是做金融的?”陈师傅看他严谨的记录,忍不住问。

“投行。”苏哲头也不抬,正在用温度计测量油温。

陈师傅笑了:“做菜不是做模型,不能全看数据。”

真正的挑战从处理活鱼开始。

苏哲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杀鱼的经历。那条鲜活的鲈鱼在料理台上疯狂挣扎,鳞片溅得到处都是。他拿着刀,手在微微发抖。

“要快,要准。”陈师傅示范着,手起刀落,鱼已经处理干净,“对食材要有敬畏之心。”

苏哲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师傅的动作。鱼尾甩动,溅了他一身水。但当鱼终于安静地躺在案板上时,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油焖大虾听起来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虾要开背,去虾线。”陈师傅示范着熟练的刀工,“油温六成热,下葱姜蒜爆香。”

苏哲第一次操作时,油花四溅,烫红了他的手背。虾下锅太早,葱姜还没爆香;下锅太晚,油温过高,虾肉变老。他反复练习,直到能精准判断油温,掌握下锅时机。

最折磨人的是糖醋排骨的酱汁调配。

“糖醋比例要恰到好处。”陈师傅尝着他第三次调制的酱汁,摇头,“太甜了,盖住了肉香。”

苏哲像个化学家,用天平精确称量每一克调料。但中餐的妙处就在于,同样的配方,火候不同,味道天差地别。

那一个月,苏哲的公寓永远飘着饭菜香。他的彭博终端机旁边放着菜谱,交易间隙不忘练习切葱姜丝。同事们发现他手上多了几个烫伤的痕迹,他只是笑笑:“在做个小实验。”

一个月后的周末,苏哲觉得是时候了。他特意选了北京时间的周六上午,黄亦玫刚起床,还没开始一天忙碌的时候。

视频接通时,黄亦玫还睡眼惺忪地抱着枕头:“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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