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哲为黄亦玫找模特(1/2)
季节的轮转,有时迅猛如潮,有时却悄无声息。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冬日便用它那冷冽而温柔的手指,悄然抚过了帝都的天空。前一天或许还能感受到秋日最后的余温,翌日清晨醒来,推开门窗,一股清冽干爽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冰雪来临前的宁静。
这天清晨,黄亦玫是在一种奇异的寂静中醒来的。宿舍窗外惯常的鸟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真空般的静谧,连远处马路上的车流声似乎都被过滤得模糊不清。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随即,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窗外,原本色彩斑斓的世界,被一层薄薄的、晶莹的白色轻柔地覆盖了。宿舍楼下的屋顶、光秃秃的树枝、远处的操场、更远处水木园那些古朴建筑的飞檐翘角,都像是被一位技艺精湛的糖霜师,小心翼翼地撒上了一层糖粉。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无数细小的、如同羽毛般的雪花,正慢悠悠地、不疾不徐地从那无垠的灰色幕布中飘落下来,姿态优雅,无声无息。
是初雪!
帝都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在人们酣睡之时,悄然而至。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激动,像欢快的气泡,瞬间涌上了黄亦玫的心头。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也顾不上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就跳下了床,几步冲到窗边,将脸颊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窗外那一片纯净的、初生的洁白。
她的第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而强烈——苏哲!要告诉苏哲!
她立刻转身,扑到床头,打开电脑。手指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她甚至来不及多想,直接点开了视频通话的请求。她知道,纽约现在应该是傍晚,他可能刚结束工作,或者在去健身的路上,但她等不及了,她迫切地想要与他共享这第一时间的、最纯净的喜悦。
视频接通得比想象中快。屏幕亮起,苏哲的身影出现在那头。他似乎是在公寓里,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背景是那面熟悉的、映着纽约黄昏天际线的落地窗。他看起来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微湿,神情是一贯的平静。
“玫瑰?”他看到她那边光线昏暗,以及她身上单薄的睡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怎么穿这么少?”
“苏哲!苏哲!你看!你看外面!”黄亦玫根本没在意他的问题,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她迫不及待地将摄像头对准了窗外的雪景,手臂尽可能地伸出去,想要将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更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
屏幕那端的苏哲,安静了下来。
透过微微晃动的手机画面,他看到了一个与纽约截然不同的世界。铅灰色的天空下,细雪纷飞,古老的校园建筑和树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洁净的白色里。画面有些晃动,能听到她因为寒冷而轻微的吸气声,以及那掩饰不住的、如同孩子般欢快的语调:
“看到了吗?下雪了!是初雪哦!今年的第一场雪!”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仿佛也带着雪花的清凉,“是不是很漂亮?一下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好神奇啊!”
她移动着手机,让他看宿舍楼下那几个早早起来、兴奋地在薄雪上踩出脚印的学生;看树枝上积攒的那一层如同般的雪绒;看远处操场上那一片尚未被践踏过的、完美无瑕的洁白。
“要是我会魔法就好了,”她异想天开地说,声音带着梦幻,“就把这片雪花,直接快递到你的窗台上!让你也能摸到!”
苏哲静静地听着,看着屏幕里那不断变化的、属于帝都的初雪景象。他所在的纽约,此刻华灯初上,玻璃窗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室内是恒定的温暖。窗外是钢铁森林的冰冷光泽和永不熄灭的人造霓虹,与屏幕里那静谧的、自然的、带着诗意和童真的雪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向来对天气缺乏浪漫的感知,温度、湿度、降水量,在他脑中更多是与市场波动、出行安排相关的数据。但此刻,看着她如此热情洋溢地分享着这片雪花,听着她声音里纯粹的快乐,他仿佛也能透过冰冷的屏幕,感受到那片雪花的轻盈与冰凉,感受到那种能让整个世界瞬间安静的魔法力量。
“嗯,很漂亮。”他低声回应,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他没有说更多赞美的话,但这简单的肯定,已经让黄亦玫心花怒放。
“对吧!”她像是得到了最高认可,又将摄像头切换,她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鼻尖和脸颊冻得微微发红,眼睛却亮得像落入了星辰,呵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玻璃上形成一小团白雾,“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踩雪,还可以堆个超小的雪人!”
看着她被冻得通红却笑容灿烂的脸,苏哲的眉头又微微皱起:“先把衣服穿上,回到床上去。别感冒了。”
他的关心总是这样,带着点命令式的口吻,却掩盖不住底层的在意。
“知道啦!”黄亦玫吐了吐舌头,听话地缩回身子,赶紧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厚外套裹住自己,又乖乖地钻回了尚有余温的被窝。但她舍不得挂断,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也置身于这片初雪之中。
“苏哲,”她蜷缩在被子里,看着屏幕里他英俊的脸,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而缱绻,“听说,在初雪那天许愿,或者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初雪,愿望就会实现,两个人也会一直在一起哦。”
她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又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屏幕那端的苏哲沉默了一下。他从不相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浪漫传说。概率、数据、逻辑,才是他信仰的东西。但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和爱意的眼睛,他并没有像平时对待工作提案那样,直接指出其“不合理性”。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
这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他没有说“我相信”,但他默认了她的分享,接纳了她的浪漫,并将她纳入了他未来的规划里。
黄亦玫的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和踏实感填满了。她知道,对苏哲而言,这已经是最动听的情话。
窗外的雪,依旧静静地下着,覆盖了尘埃,静谧了世界。而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两端,两个相隔万里的人,却通过这一场初雪,完成了一次心灵的共舞。她分享的不仅仅是雪景,更是她那一刻全部的喜悦与爱恋;他回应的也不仅仅是画面,更是他沉默之下,那份深沉而确定的温柔。
这个冬天的开始,因为这一场悄然而至的初雪,和她迫不及待的分享,变得格外浪漫而温暖。
冬天的晨光透过高大的北窗,在夏美院素描教室的水磨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黄亦玫独自站在空荡荡的画架前,指尖因用力握着炭笔而微微发白。人体素描课的期末作业要求提交三张全裸人体素描,可学校的模特预约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再这样下去,我连及格都难了。”昨晚的视频通话里,她对着屏幕那端的苏哲抱怨,手中的速写本上全是烦躁的线条,“雕塑系的同学说可以让我去他们课上蹭画,但那种环境下根本静不下心创作。”
屏幕里的苏哲正在加州的晨曦中煮咖啡,闻言只是轻轻挑眉:“就这事?”
“这事还不够大吗?”黄亦玫把速写本怼到摄像头前,“你看,我这周画的都是静物,连人体的动态都抓不准了。”
苏哲啜了一口咖啡,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交给我。”
“你又在太平洋那头变不出模特来。”她嘟囔着,顺手在速写本角落画了个气鼓鼓的表情。
“等着瞧。”苏哲说完就切断了视频。
黄亦玫并没把这话当真。直到此刻,她站在寂静的画室里,对着空无一人的模特台发愁时,手机突然响起。
“黄亦玫小姐吗?”电话那端是沉稳的男声,“我是苏哲先生安排的模特经纪人,姓陈。我们安排了三位专业模特,半小时后到美院,您看方便吗?”
她握着手机,一时语塞。
“黄小姐?”
“啊,方便的...”她下意识回答,脑子却还在消化这个信息。
挂断电话后不到二十分钟,素描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身后是两女一男,都穿着宽松的棉麻外套,身姿挺拔得不似常人。
“黄小姐,幸会。”中年男子递上名片,“我是陈经纪人。这位是李悦,北影表演系大三;张弛,国家大剧院舞蹈演员;刘萌萌,刚拍完张艺谋导演的新戏。”
黄亦玫怔怔地看着这三位模特。李悦的气质清冷如兰,张弛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刘萌萌的面容精致得如同古画中走出的仕女。每个人的体态都堪称完美,远超学校聘请的普通模特。
“苏先生说您需要完成三张不同动态的人体素描。”陈经纪人看了眼腕表,“您看是从哪位开始?”
“我...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黄亦玫还有些恍惚。
“没问题。”李悦上前一步,唇角漾开浅浅的笑纹,“苏先生特意交代,你想画多久都可以。我们中午跟您一起吃食堂。”
这句话让黄亦玫彻底愣住。苏哲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她最终选择了李悦作为第一个模特。当李悦从容地解开浴衣,在模特台上摆出第一个侧卧姿势时,黄亦玫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古希腊雕塑家要费尽心思寻找最完美的模特。
阳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李悦背部的曲线,从肩胛到腰窝,每一处转折都如诗如画。
“这个姿势可以坚持四十分钟。”李悦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裸露的身体不是自己的,“需要调整请随时告诉我。”
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黄亦玫很快进入了状态。李悦的专业程度令人惊叹,不仅肌肉控制得恰到好处,连呼吸的频率都维持在最适合模特工作的节奏。
第一个休息时段,李悦披上浴衣走过来看画。
“你的线条很有力量。”她仔细端详着画纸,“特别是腰部的阴影处理,很见功力。”
“你懂画?”黄亦玫有些惊讶。
“在北影要修艺术鉴赏课。”李悦微笑,“而且,看过的好画比摆过的姿势多。”
第二次休息时,李悦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苏先生很用心。”
黄亦玫抬起头。
“他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你创作,但要确保你按时吃饭。”李悦解释道,“还详细询问了画室的光线角度,说如果太暗要提醒你开补光灯。”
黄亦玫手中的炭笔顿了顿。这些细节,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
正午时分,李悦果然准时提醒她用餐。三人陪着黄亦玫来到美院食堂,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你去打饭,我们在这儿看包。”刘萌萌说着,自然地接过她的画具。
端着餐盘回来时,黄亦玫看见张弛正在翻看她的速写本。
“抱歉,”他立即放下本子,“没经过你同意...”
“没关系。”黄亦玫坐下,“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灵性。”张弛指着其中一幅地铁速写,“动态抓得很准,而且...有温度。”
午餐在愉快的交谈中进行。黄亦玫得知李悦来自沈阳,为了演艺梦想独自北漂;张弛从小学习芭蕾,却因伤转行做模特;刘萌萌则在各个剧组间奔波,做模特是为了保持对身体的掌控力。
“有时候一天要赶三个场,”李悦小口喝着汤,“上午在美院,下午去798的工作室,晚上还有摄影组的活儿。不过挺好的,能在不同艺术家笔下看见不一样的自己。”
下午的作画更加顺畅。也许是熟悉了,也许是午餐拉近了距离,黄亦玫下笔愈发自信。到四点钟,第一张作品已经初具雏形。
送走李悦时,黄亦玫忍不住问:“明天...你还能来吗?”
“当然。”李悦微笑,“陈经纪应该已经排好班了。苏先生包了我们一周的时间。”
一周。黄亦玫站在暮色中的美院门口,看着李悦坐上出租车,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第二天的张弛是个沉默的舞者,但他的身体本身就是艺术。长期舞蹈训练塑造的肌肉线条,每一个伸展都充满张力。他摆出的姿势难度极高,单腿站立,双臂舒展如飞鸟,却稳得仿佛雕塑。
“你可以画满两个小时再休息。”他在摆姿势前说,“我受过专业训练。”
黄亦玫这才知道,张弛曾是国家大剧院的首席舞者,因跟腱断裂不得不离开舞台。做模特,是他保持与艺术联系的方式。
“跳舞和做模特很像,”休息时他说,“都是在用身体讲故事。”
第三天是刘萌萌,她的优势在于惊人的表现力。每个姿势都像在演绎一个角色,指尖的弧度、眼神的方向都经过精心设计。她甚至能根据黄亦玫的需求,即兴演绎出“忧伤的少女”、“愤怒的女神”等不同主题。
“在剧组学的。”她解释,“身体会说话,就看你怎么让它开口。”
黄亦玫如获至宝,这为她打开了新的创作思路。
每天中午,他们都会在食堂相聚,渐渐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团体。其他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相熟的同学过来打听:
“玫瑰,你从哪儿请来这么专业的模特?”
黄亦玫只是笑笑:“一个朋友帮忙。”
她不想过多解释,但内心深处,她为苏哲的这份心意既感动又不安——这样的安排,想必价格不菲。
周四晚上的视频通话里,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实话告诉我,请这些模特花了多少钱?”
屏幕那端的苏哲正在吃晚餐,闻言放下叉子:“重要吗?”
“重要。”黄亦玫认真地说,“我不希望你为我花这么多钱。”
“玫瑰,”苏哲叹了口气,“记得你大二时,为了买那套进口画材,吃了两个月泡面吗?”
“那不一样...”
“一样的。”苏哲打断她,“对你重要的东西,对我也同样重要。”
黄亦玫沉默了。屏幕里的苏哲背后是加州的夜色,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格外温柔。
周五是最后一天,黄亦玫已经完成了期末要求的作品,但她还想多画一张——这是给苏哲的礼物。
她请刘萌萌摆了一个特别的姿势:背对画架,微微侧首,手臂环抱自己,肩颈线优美地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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