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黄亦玫去找出差的苏哲（2/2）

她总是能用最轻松的方式，化解可能出现的沉重氛围。苏哲失笑，心底那点微妙的情绪也被她的话熨帖平整。他收紧手指，握了握她的手：“好，那就不说那些了。回去后，技术团队的联系方式我让助理整理好发你。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支持的，随时开口。”

“知道啦，苏总。绝对不会跟你客气。”黄亦玫笑道。

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他们聊着回到帝都后各自即将开展的工作，聊着可能一起去看的下一个展览，就像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即将分别的愁绪，只有对未来的平静期待和各自努力的默契。

傍晚，苏哲亲自开车送黄亦玫去浦东机场。夕阳将天空渲染成壮丽的绯红色，给这座繁华都市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车上，两人都没有太多话。广播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到达机场出发层，苏哲停好车，拿下黄亦玫的行李箱。

“就送到这里吧，”黄亦玫接过行李箱，看着他，“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战斗’呢。”

苏哲点点头，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比在外滩时更加用力，更加绵长，仿佛要将这两天的温暖和陪伴，都压缩进这个紧紧的拥抱里。

“照顾好自己。”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也是。”黄亦玫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有缠绵的吻别，没有泪眼朦胧的伤感。几秒钟后，他们默契地同时松开了手臂。

“到了给我信息。”苏哲叮嘱。

“好。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黄亦玫拉着行李箱，退后一步，对他挥挥手，脸上是明亮而温暖的笑容。

苏哲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走进安检通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走向停车场。他的心情平静而充实，没有五年前那种失去般的空洞和茫然，只有一种清晰的、关于“下一次”的期待。

黄亦玫坐在候机厅里，看着窗外起落的飞机，心里同样充满了安宁。这次短暂的魔都之行，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间奏曲，旋律优美，情感丰沛。它让他们在忙碌的生活中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也让他们更加确定了这种既相互独立又彼此依赖的、成熟的相处模式。

她拿出手机，给苏哲发了一条信息：

「已过安检，准备登机。这次周末，很开心。下次换我来“突袭”你？:-)」

很快，苏哲回复了：

「随时欢迎。很快再见。」

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很快再见”，黄亦玫的唇角高高扬起。她知道，这不是客套，这是一个一定会被兑现的承诺。飞机的引擎开始轰鸣，她关掉手机，系好安全带，心中充满了对回到自己轨道继续努力的动力，以及对下一次相聚的、甜蜜的期盼。他们的故事，不在朝朝暮暮，而在每一次高质量的相聚与各自精彩的绽放里。

周五傍晚，下班的人潮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帝都的四面八方。黄亦玫收拾好办公桌，将下周需要重点跟进的艺术家的资料塞进她那个略显随性的帆布包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手机适时响起，是苏更生——她工作中的经理，生活中的闺蜜，黄亦玫习惯亲昵地叫她“苏苏”。

“黄亦玫，下班没？赶紧的，国贸三期新开了几家买手店，据说有不少尖货，陪我去逛逛！顺便犒劳一下我们这被方案折磨了一周的脆弱心灵！”苏更生的声音永远充满活力，像一剂高效的解乏针。

黄亦玫笑着应下：“好，门口见。”

半小时后，两人汇合在国贸商城光可鉴人的大厅里。苏更生一身利落的当季新款套装，手提名牌手袋，妆容精致，是标准的都市精英女性形象。黄亦玫则依旧是她的舒适风格——质感良好的白色针织衫，水洗蓝修身牛仔裤，肩上还是那个万能的、印着某独立书店logo的帆布包，与周围奢华的环境形成微妙反差，却自成一格。

“走，先去看那家意大利的！”苏更生熟门熟路地拉着黄亦玫走进一家装修极具艺术感的店铺。店内陈列着当季的服装、配饰、家居用品，设计感十足，价格自然也相当“可观”。

苏更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向她推荐新款。她流连在衣架间，不时拿起一件在身前比划，或者询问黄亦玫的意见。

“黄亦玫，你看这件风衣，剪裁绝了！这个颜色也很衬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包，上次来就看中了，这次有活动，感觉不买亏了。”

“这双鞋！天呐，完全写了我名字！”

黄亦玫跟着她，欣赏着这些精工细作的美物，也会给出中肯的评价：“风衣的线条确实漂亮，很显气质。”“这个包的皮质手感真好。”但她自己，却丝毫没有试穿或者购买的欲望。

苏更生试了一件真丝连衣裙，从试衣间出来，在镜前转了个圈，效果确实出众。“怎么样？”她期待地看向黄亦玫。

“很美，很适合你。”黄亦玫真诚地赞美。

苏更生满意地看了看镜子，然后对店员说：“这件包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她接过包装精美的购物袋，挽着黄亦玫走向下一家店，随口问道：“你没什么看中的吗？我觉得那件风衣你穿肯定好看。”

黄亦玫笑了笑：“是挺好看的，不过我现在衣服够穿，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苏更生没太在意，继续着她的“血拼”之旅。她们又逛了几家高端品牌店，苏更生陆续入手了一条丝巾和一对设计别致的耳环。黄亦玫始终是那个耐心的陪伴者和品味鉴赏者，自己却依旧是两手空空。

当她们坐在商场顶层的咖啡厅休息，面前摆着香气四溢的拿铁和一块精致的红丝绒蛋糕时，苏更生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混合着好奇、不解和些许打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黄亦玫。

“不对啊，黄亦玫，”苏更生歪着头，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我得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这么严肃？”黄亦玫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抬眼看她。

“你现在，”苏更生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机密大事，“可是苏哲，苏总，哲略资本创始人的正牌女友啊！”她特意加重了“苏哲”和“正牌女友”这几个字。

“所以呢？”黄亦玫挑眉，大概猜到了闺蜜想说什么，唇边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所以？！”苏更生夸张地摊了摊手，指了指自己脚边那几个显眼的购物袋，又指了指黄亦玫那个看起来空空如也、甚至有些“寒酸”的帆布包，“你看我，找个投行vp男朋友，都忍不住要‘打劫’他一下，让他表达表达心意。你呢？你那位可是真正的资本大鳄！你居然……居然还在背这个帆布包？逛了一晚上，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买？连试都没试？”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别说让他给你买买买了，你就没想过用他的副卡？或者稍微暗示一下？比如，‘苏哲，那家店的裙子好漂亮’，‘那个包包好像很适合我’？你这女朋友当得……也太‘清心寡欲’了吧！我都替你着急！”

黄亦玫听完苏更生这一长串带着关心和调侃的“控诉”，并没有丝毫窘迫或不悦，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放下小勺，身体向后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一脸焦急的闺蜜。

“苏苏，”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异常清晰和坚定，“首先，我很感谢你这么‘替我着想’。”她故意眨了眨眼。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而温和，“你觉得，我和苏哲在一起，是为了让他给我‘买买买’吗？或者说，我需要用这些昂贵的东西，来证明我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证明他爱我吗？”

苏更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是……可是，这是他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啊！而且，他有这个能力，这很正常啊！”

“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黄亦玫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语气柔和而深远，“记得他刚从漂亮国回来不久，我们和好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他带我去看一个很小众的艺术展。那个展览的策展人是一位没什么名气但极具才华的年轻艺术家，布展经费非常紧张。苏哲在看完展览后，私下找到了那位艺术家和场地方，以匿名的名义，捐赠了一笔足以让那个展览延长展期、并做得更完善的钱。他只是因为觉得那个展览的理念很好，作品有力量，值得被更多人看到。他后来轻描淡写地跟我提起，说这比买任何奢侈品都让他觉得有价值。”

她顿了顿，看向苏更生：“还有，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们公司那个技术合作，是他动用人脉，帮我联系了国内顶尖的技术团队，并且在他们第一次报价虚高的时候，他用他专业的谈判技巧，帮我争取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这难道不比送我十个八个包，更实在，更让我感到被支持和理解吗？”

苏更生听着，脸上的表情从不解慢慢变成了思索。

黄亦玫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种温暖的笃定：“他会记得我不经意间提过想看的绝版书，想办法帮我找到；会在我们一起去郊区徒步时，背着一个塞满各种应急物品的、沉重的背包，只为了确保我万无一失；会在加班到深夜后，明明自己也很累，却坚持开车送我回家，只因为‘夜里不安全’；甚至，”她笑了笑，“他会因为我一句‘想吃你做的饭’，就在周末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一上午，做一桌融合了中西方口味的菜。而这些菜的味道，远比米其林三星更让我觉得珍贵。”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更生身上，眼神清澈而明亮：“苏苏，你觉得，是这些看似‘不值钱’的用心、尊重和支持重要，还是那些标着价签的奢侈品更重要？”

苏更生沉默了，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似乎在消化黄亦玫的话。

黄亦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和苏哲，我们都经历过一些事情，也都不是二十岁出头、需要用外在物质来填补安全感或者证明爱情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了。我们彼此吸引，是因为在对方身上看到了独立的灵魂、契合的三观和能够并肩前行的力量。”

她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帆布包：“这个包，可能不值钱，但它能装下我的笔记本、草图本、喜欢的书，陪我走过很多布展的现场和寻找灵感的书店。它很‘我’。”她又指了指苏更生脚边的购物袋，“而你买的这些东西，很美，很适合你，它们代表了你的品味、你的努力和你享受生活的方式。这也很‘你’。”

“爱情，”黄亦玫总结道，脸上洋溢着一种通透而自信的光彩，“应该是让彼此都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让对方变成自己的附属品或者提款机。我爱的是苏哲这个人，他的头脑，他的担当，他偶尔流露的脆弱，以及他看向我时，那份理解和珍惜。而不是爱他所能提供的物质生活。反过来，我相信他也是因为我是黄亦玫，一个有自己的事业、热爱、独立思想和灵魂的策展人，而爱我。如果我变成了一个需要依附他、需要通过消费来获取存在感和安全感的人，那或许，最初吸引他的那个‘我’，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看着苏更生，微笑着说：“所以，不是我不想‘买买买’，而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很好。我们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发光，然后在我们交汇的时候，分享光芒，互相温暖，彼此支撑。这种精神上的富足和独立，远比物质上的堆砌，更让我感到踏实和快乐。”

一番话，如潺潺流水，平静却有力地涤荡了苏更生先前那些世俗的疑问。苏更生怔怔地看着黄亦玫，看着她脸上那种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发自内心的从容与自信，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像苏哲那样的男人，会对黄亦玫如此倾心。

那是一种超越皮相、超越物质、直达灵魂的吸引。

苏更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解开了某个心结，她举起咖啡杯，由衷地说：“黄亦玫，我好像……有点懂了。敬独立灵魂，敬……真正的爱情！”

黄亦玫也笑着举起杯，与她轻轻一碰：“敬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咖啡的香气依旧氤氲，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但这个夜晚，在苏更生心中，黄亦玫的形象变得更加立体和耀眼。她不再仅仅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策展人闺蜜，更是一个拥有强大内心和成熟爱情观的、令人敬佩的女性。而黄亦玫的那份清醒与独立，也仿佛为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夜晚，注入了一股清冽而坚定的力量。她知道，远在港岛的苏哲，爱的正是这样一个完整的、闪闪发光的黄亦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