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陈月琴反对黄亦玫和苏哲(1/2)
窗外是寂静的校园,只有零星的路灯在冬日的寒夜里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黄亦玫刚完成一幅画的收尾工作,洗去手上的颜料,疲惫却毫无睡意。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计算着时差——此刻的纽约,应该是清晨。
苏哲今天要从纽约飞往伦敦,参加一个至关重要的金融论坛。
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本能。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会细心地提前查好他目的地的天气。
“伦敦阴雨,温度只有5度,记得带上那件厚风衣,围巾在行李箱夹层。”
“东京降温了,助理给你准备的西装可能不够保暖,酒店应该有熨斗,你把那件羊绒背心穿上。”
这些琐碎的、带着体温的叮嘱,曾是他们跨越重洋的羁绊中,最柔软的部分。是她确认自己还在他生活里占据一隅的方式。
此刻,她下意识地打开天气软件,找到伦敦的图标。果然,小雨的标识旁,显示着冰冷的数字:5°c。她点开与苏哲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组织着提醒他添衣带伞的语言。
就在这时,苏哲的信息先一步跳了出来。是一张图片。
点开,是一张用专业app生成的、格式精美的 “今日出行简报” 。
图片最上方是他的姓名、航班号和行程(nyc - lhr)。下面清晰地列着:
伦敦天气:小雨,5°c,湿度85%,建议携带雨具。
着装建议:已为您准备深蓝色羊毛大衣、防水皮鞋,备用围巾及手套已放入随身行李。
重要提醒:论坛资料已下载至ipad,会议背景摘要见附件1,对方ceo喜好分析见附件2。
落款是他的首席助理:anna。
这张简报,条理清晰,信息完备,专业得像一份军事行动指南。每一个可能的疏漏都被提前堵上,每一个需求都被精准预判。
黄亦玫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冰冷的简报,刚刚组织好的、带着关切的话语,像失去了支撑的沙塔,瞬间坍塌消散。她缓缓地删除了输入框里那句“伦敦下雨,记得带伞”,手指有些僵硬。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如同窗外的寒意,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需要她提醒天气、操心衣物的苏哲,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被一个更加高效、更加精密、也更加冰冷的系统所包裹。他的生活,被助理、保镖、司机、分析师……无数专业人士分解成一个个模块,妥善管理,无缝衔接。
她的关心,她的叮嘱,在这个庞大而专业的机器面前,显得如此……多余和稚拙。
他不再需要她提醒伦敦是否下雨,因为anna会提供更精确的数据和解决方案。
他不再需要她惦记是否带够了衣服,因为整个后勤团队会确保他体面地出现在任何场合。
她曾经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倾注的、证明彼此亲密无间的心意,如今都被标准化、流程化的专业服务所取代。
她依然爱着那个在云端奔波的男人,可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他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炫目,却也越来越没有她能插足的空间。她仿佛成了一个站在精密仪器外的旁观者,只能看着齿轮高速运转,却连递上一杯水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被“替代”的感觉,比争吵和距离更让她感到无力。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感觉自己和苏哲之间,除了那片浩瀚的太平洋,又多了一层无形却坚韧的、由效率和专业构筑的隔膜。
她失去了为他查询天气的资格,也仿佛,正在一点点失去进入他真实生活的路径。爱意还在心底汹涌,却找不到可以流淌的河床。
2000年,就在苏哲身边越来越庞大的随行队伍中,在他越来越短暂的停留里,在黄亦玫越来越深的沉默和依然无法熄灭的爱意中,悄然流逝。
两条线,似乎仍在某个点上交汇,却正不可避免地、朝着各自命定的方向,加速延伸。一个奔向全球资本的广阔舞台,一个即将叩响独立艺术生涯的大门。未来如同浓雾,看不清方向,只有脚下奔跑时带起的风,呼啸而过。
帝都的春天,似乎总能在某个角落,同时容纳生机与料峭。后海那处被苏哲买下、曾承载过无数甜蜜时光的小院,此刻却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午后的阳光透过新绿的葡萄藤架,洒下斑驳的光影,本该是温暖惬意的,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
黄亦玫正在画架前修改一幅画作,院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让她回过头。当看到逆光中站着的那个身影时,她握着画笔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心跳漏了一拍。
是陈月琴。
她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优雅,一身香槟色套装,珍珠耳钉泛着温润却疏离的光泽。但与在纽约时那种冰冷的审视不同,她此刻的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压抑着的急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不再站在远处评估,而是亲自踏入了这片她视为“隐患”的土地。
“黄小姐。”陈月琴的声音平稳,但那平稳之下,是暗流汹涌。
“阿……阿姨?”黄亦玫放下画笔,站起身,有些无措地擦了擦沾着颜料的手,“您怎么来了?苏哲他……”
“我不是来找苏哲的,我是来找你的。”陈月琴打断她,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迅速扫过这间充满了黄亦玫个人气息——画作、颜料、随意摆放的书籍——的小院,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排斥。这里的一切,都象征着与她为儿子规划的、那个整洁冰冷的精英世界格格不入的生活。
她没有寒暄,直接步入了主题,语气是强装镇定下的单刀直入:“我长话短说。我知道苏哲的计划了。他打算等工作稳定下来,就向你求婚。”
黄亦玫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苏哲父亲的安抚言犹在耳,此刻却被他的母亲以这种方式直接摊开,带着一种兴师问罪的意味。
陈月琴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她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也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
“我今天来,就是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请你,认真地为苏哲考虑一下,也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你们……真的不合适。”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出口的话语却锋利如刀:
“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但这是事实。黄小姐,你配不上苏哲。”
“配不上”。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黄亦玫的心上。屈辱感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让她脸颊发烫。一直以来被小心翼翼掩盖的、因家世背景差异而产生的自卑,被陈月琴如此直白、如此轻蔑地撕开。
一股倔强的、维护自身尊严和爱情的力量,让她猛地抬起头,迎上陈月琴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艺术生灵动和爱恋光芒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明亮的火焰。她几乎没有思考,话语便带着一种理想主义的滚烫,脱口而出:
“阿姨,在爱情里,没有谁配不上谁,只有爱与不爱!”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惧挑战权威的勇气: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不应该被世俗的眼光所束缚,不要因为别人的议论而怀疑自己的感情。只要彼此相爱,愿意为对方付出,愿意携手面对生活的风雨,那么……我们就是最般配的!”
这番话,是她内心情感的写照,是她对抗所有外界阻力的信念基石。她相信爱情可以超越一切,包括门第,包括距离,包括所有世俗的衡量标准。
陈月琴听着这番在她看来近乎“天真幼稚”的宣言,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冷笑。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黄亦玫因激动而微微喘息时,才用一种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教你做人”的残酷口吻,缓缓开口:
“爱情?黄小姐,你毕竟还太年轻,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也太伟大了。”
她微微摇头,
“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爱情可以只是花前月下,是电光石火的冲动。但婚姻是什么?”
陈月琴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她开始条分缕析,像在法庭上陈述无可辩驳的证据:
“婚姻,是日复一日共同面对经济压力、分担生活重担的现实;是涉及到子女教育时,理念、资源、环境的残酷竞争;是当两个家庭、两种背景碰撞时,无穷无尽的需要调解的矛盾和琐碎!”
她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带着现实的千钧重量:
“这些实际问题的解决,仅仅靠‘爱’那个字,够吗?不够!它需要双方在性格、价值观、尤其是消费观念和未来规划上,有极高的契合度!需要共同的认知层面和社会资源,才能有效应对这些日复一日的、消磨感情的冲突!”
她看着黄亦玫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加压:
“就算你们不顾一切,凭着这股所谓的‘爱’走进了婚姻,你以为就会幸福吗?我告诉你,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就像地基不稳的高楼,外表再华丽,一阵风雨就可能摇摇欲坠!裂缝会从最开始就存在,并且在未来的每一天,不断加深、扩大!”
黄亦玫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陈月琴的话语像一张巨大的、现实的网,将她那些基于爱情的美好构想牢牢缠住。她想起了自己父母偶尔的争执,确实大多源于柴米油盐和教育理念的不同……一股寒意开始顺着脊椎蔓延。
陈月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犹疑。她知道,是时候抛出最致命的一击了。她话锋一转,将问题从抽象的“配不配”,拉回到了黄亦玫无法回避的个人抉择上:
“好,我们退一万步讲。假设你们足够‘爱’,爱到可以忽略所有这些现实差距。”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假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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