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苏哲陪黄亦玫看晚会(2/2)
“玫瑰,”他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我该走了。”
按照计划,他需要去对门父亲家做个简短的告别,然后乘坐助理安排的车返回酒店。明天,大年初一,他还有越洋的工作会议要参加。
黄亦玫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瞬,像被云层短暂遮住的星星,但很快又重新亮起,带着理解和些许调皮。她深知苏哲的工作忙碌,也珍惜这半年来他每一次为她跨越重洋的相聚。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她的爱,带着玫瑰般的豁达与坚韧。
“知道啦,大忙人。”她松开他的手臂,却转而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我送你下去。”
吴月江正收拾着茶几上的果盘,闻言抬起头,温言道:“苏哲这就走了?路上小心点,司机到了吗?”
“到了,阿姨,车就在楼下等着。”苏哲礼貌地回答,对这位总是带着关切目光的长辈,他心怀敬意。
黄剑知教授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苏哲的肩膀,没有多言,只说了句:“路上慢点,常来。” 这简单的几个字,蕴含了长辈的认可与关怀。
黄振华则冲苏哲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眼神里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爸,妈,哥,我送送苏哲!”黄亦玫扬声说着,已经利落地从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厚实的羽绒服和苏哲那件质感优良的羊绒大衣。
苏哲穿上大衣,再次向黄家父母道别:“叔叔,阿姨,振华哥,谢谢今晚的款待,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哲。” 吴月江笑着回应,眼神温和。
黄亦玫裹紧了羽绒服,拉着苏哲的手,打开了家门。一股凛冽而清新的寒气瞬间涌入,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门在身后关上,仿佛将一整个喧闹温暖的世界隔绝在外。楼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竹声,以及他们两人清晰的脚步声。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交错、分离、又重合。
没有多余的语言,黄亦玫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苏哲的手。她的手心温热,驱散了他指尖刚从温暖室内带出的那点凉意。苏哲感受着这份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温暖,心头那片因即将离别而泛起的微澜,似乎也被这紧紧的相握抚平了。
他们先走到了对门,苏哲父亲和继母王曼丽的家门口。相较于黄家的欢声笑语,这扇门背后显得安静许多。
苏哲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继母王曼丽。她穿着得体家居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苏哲要走了?快进来跟你爸说一声。” 她的目光掠过苏哲,落在黄亦玫身上,笑容加深了些,“玫瑰也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坐会儿?”
“王阿姨,不用了,我送送苏哲就走。”黄亦玫笑着摇头,举止大方得体。
苏哲随着王曼丽走进屋内。客厅的布置同样温馨,但氛围却截然不同。父亲苏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电视也开着,播放着晚会重播,音量却调得很低。弟弟苏睿不在客厅,想必是在自己房间。
“爸,我走了。”苏哲走到父亲面前,语气平和。
苏父放下书,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高大挺拔、已然在华尔街闯出一片天地的儿子,眼神复杂。有为人父的骄傲,也有因常年分离而无法消弭的陌生感。
“嗯,路上注意安全。”苏父点了点头,话语简洁,“到了酒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她一个人过节。”
“我知道,我会的。”苏哲回答。
王曼丽在一旁温和地补充:“苏哲,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有空常回来看看你爸爸。”
“好的,王阿姨。”苏哲礼貌地应着。
没有过多的寒暄,告别仪式简洁而克制。苏哲再次道别,转身走出了父亲的家门。黄亦玫依然等在门外,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上前,再次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老式家属楼的楼梯间,灯光昏暗,墙壁上留着岁月的斑驳痕迹,但此刻,因为身边人的陪伴,这寻常的景致也染上了别样的温情。
走出单元门,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上来。与屋内和楼道相比,户外的温度低了不止十度。呵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融入清冷的夜空中。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进口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在漫天飞舞的雪花和偶尔炸亮的烟花映衬下,显得沉稳而低调。
看到苏哲出来,驾驶座的门立刻打开,司机快步下车,恭敬地站在车旁,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苏先生。”司机微微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辛苦了,除夕夜还让你跑一趟。”苏哲语气平和,带着他习惯性的、上位者的礼貌,但并无倨傲。
“您太客气了,苏先生,这是我的工作。”司机连忙回答,态度恭敬。
就在这时,黄亦玫松开了苏哲的手臂,向前一步。她没有丝毫犹豫,从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崭新的红色封套——红包。红包看起来鼓鼓的,封面上印着金色的“吉祥如意”字样,在路灯下泛着喜庆的光泽。
她脸上绽开明媚而真诚的笑容,将红包递向那位略显惊讶的司机。
“新年好!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图个吉利,请您务必收下。”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以及一种发自内心的体贴。
司机显然愣住了。他为不少有身份的客户服务过,收到小费并不稀奇,但在除夕夜,由客户的女朋友如此郑重地递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红包,还是第一次。他下意识地看向苏哲,带着询问之意。
苏哲也微微怔住了。
黄亦玫见司机看向苏哲,便转过头,对苏哲解释道,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快乐:“苏哲,这是帝都的传统,过年给还在工作的人包个红包,叫‘利是’,是感谢,也是祝福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意思。”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我特意跟我妈学的,用新钞票哦!”
“收下吧。”苏哲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意味。
得到苏哲的首肯,司机这才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红包,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变得真实而感动了许多。他连声道:“谢谢黄小姐!谢谢苏先生!太感谢了!祝您二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插曲过后,离别的时刻终究到来。
苏哲转向黄亦玫。雪花轻盈地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在路灯和烟花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让她看起来像冰雪中绽放的玫瑰,美丽又带着一丝易碎的脆弱感,让他心生无限爱怜。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漫天华彩,但在他凝视着她的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外面冷,快点上去。”他伸手,为她拂去肩头的落雪,动作轻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看你上车我就回去。”黄亦玫固执地摇摇头,仰着脸看他,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烁,也有水光在氤氲。异地恋,每一次离别都像是从心上撕下一小块,即使知道不久后还能相见。
苏哲不再坚持。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仿佛要将此刻她的模样,连同这雪、这光、这震天的喧闹,一同刻入心底。
“我会尽快处理完工作。”他承诺道,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我知道。”黄亦玫笑了,那笑容驱散了眼底的水汽。
她顿了顿,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地在苏哲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带着她特有的果敢和温度,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苏哲的全身。
“一路平安,苏哲。”她在他的唇边低语,气息温热。
苏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软得一塌糊涂。他克制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吻的冲动,只是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决心通过相握的手传递给她。
“等我电话。”他最后说道,然后转身,弯腰坐进了温暖的车厢内。
司机轻轻关上车门,小跑着回到驾驶座。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驶离路边。苏哲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向后望去。
黄亦玫依然站在原地,红色的羽绒服在白雪和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用力地朝他挥着手,脸上带着大大的、灿烂的笑容,直到车子转弯,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回到酒店房间,他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首先做的,是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新的讯息。他解锁,熟练地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在按键上停顿了一瞬,然后快速地键入:
“回到酒店了,晚安,我的玫瑰。”
然后他将手机模式切换到国际长途,没有任何犹豫,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嵌入骨髓的习惯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mom,” 苏哲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调整到一种沉稳,“happy new year.” (妈妈,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my dear.” (新年快乐,亲爱的。) 母亲陈月琴的回应很快,带着笑意,“刚和你的爸爸还有黄家告别?北京今晚应该很热闹。” 她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
“是的,很热闹。”苏哲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不时亮起的烟花,“鞭炮放得很厉害。”
“要注意安全,那种传统的爆竹并不总是那么安全。” 母亲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基于理性和优越感的关心。
苏哲回答,“我预计后天,最晚大后天就能返回纽约。”
“keep me posted.” (保持联系。) 这是陈月琴结束通话前的标志性语句。
“i will.” (我会的。)
电话挂断。听筒里传来短促的忙音。
苏哲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边是母亲构建的、不容懈怠的精英世界,清晰、明确、充满挑战与荣耀,是他过去二十多年人生的全部轨迹;另一边,是黄亦玫带来的、充满烟火气与真挚情感的东方世界,温暖、陌生,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生命吸引力,像一块投入他平静心湖的石头,涟漪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