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哲对黄亦玫的安抚(2/2)
“黄叔叔,吴阿姨,我明白二位的教导理念,也很敬重。”他语气诚恳,随即话锋微转,带着一种深沉的温柔,“只是,我常年在国外,不能像寻常男朋友那样,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陪她吃饭,接她下课,雨天送伞,天冷添衣……”
他的目光落到黄亦玫脸上,里面含着显而易见的歉意和怜惜。
“想到这些,我总觉得,让她受委屈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更加柔和,却也更显坚定:“那些东西,不过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想让她用得更顺手些,生活得更便利舒服一点。在我心里,再好的东西,给她用都值得。至于转账,”他微微一笑,“是希望她别在物质上亏待自己,想买什么画材,想去哪里写生,都不用犹豫。我没能在身边照顾,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尽量弥补。”
苏哲的这一番话,没有炫耀,没有浮夸,只有基于“缺席陪伴”而产生的、实实在在的补偿心理和浓得化不开的疼惜。他将所有的物质给予,都归结于“不想让她受委屈”,这让他看似“过度”的宠爱,有了最柔软也最合理的注脚。
黄剑知和吴月江听完,一时语塞。他们原本准备好的关于“勤俭”和“精神富养”的道理,在苏哲这番以“爱”和“补偿”为名的坦诚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和无力了。他们能感受到苏哲话语里的真诚与重量,那是一个男人因为无法时刻陪伴而产生的、急切想要用其他方式填补的心意。
黄亦玫更是听得心潮澎湃,眼眶都有些发热。她之前只觉得苏哲对她好,却从未深想过这“好”背后,还藏着这样深沉的心思。她既感动于他的用心,又气恼哥哥偏偏要在父母面前提起这茬,让她和苏哲面临这样的小小“审问”。
她猛地转过头,气鼓鼓地瞪向始作俑者黄振华,眼神里像是能飞出小刀子,压低声音嗔怪道:“哥!你烦不烦!就你话多!”
黄振华看着父母若有所思、不再反驳的神情,又看看妹妹那副护犊子又羞恼的模样,以及苏哲那一脸坦然和真诚,知道自己这“状”是告不成了,反而显得自己像个挑拨离间的“恶人”。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含糊道:“行行行,我多嘴,我吃饭……我瞎操什么心……”
餐桌上的气氛,在经过这小小的波澜后,反而变得更加微妙而温馨。黄家父母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赞同,但那份不赞同的神色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些许放心的默许。他们或许意识到,女儿遇到的,是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尖上、用他自己的方式全力去爱她的男人。
帝都的冬日,天色总亮得有些迟疑。当那抹淡金色的阳光终于挣扎着穿透稀薄的云层,柔和地洒在清华园家属楼略显陈旧的窗棂上时,楼下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已然静候多时,身着整洁制服的司机安静地立在车旁,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的空气里氤氲成一团短暂的雾。
门洞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黄振华一手抓着公文包,一手往嘴里塞着最后一口早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他看见并肩站在楼前光影里的苏哲和自家妹妹,脚步顿了顿,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属于兄长的、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笑容,他冲苏哲挤了挤眼睛,留下一句“好好玩,别太晚”,便匆匆钻进了另一辆车里驾驶离去,汇入了清晨忙碌的车流。
周遭重新安静下来。苏哲今天没有选择任何奢华或喧嚣的场所,他精心规划了一条路线,一条只属于他们俩的、浸润着老北京烟火气与怀旧私密的旅程。
第一幕:音像店的私密音轨
他带着她,穿过几条渐渐苏醒的胡同,停在了一家门脸窄小、招牌褪色的音像店前。推开那扇挂着“营业中”木牌的旧玻璃门,一股混合着塑料壳、旧纸张和淡淡尘埃的、属于过去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光线有些昏暗,四壁的木架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以千计的卡带,像一排排沉睡的音符,等待着被唤醒。
“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苏哲的声音在静谧的店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黄亦玫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像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印着各式封面的磁带,最终停留在一盘素白底色、只印着歌手侧影和专辑名的卡带上——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国内独立女歌手,歌声清澈中带着故事感。
苏哲没有多问,利落地付了钱。然后,他从驼色羊绒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银灰色的、颇有分量的索尼随身听(walkman),金属外壳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而精致的光泽。他熟练地拆开磁带的透明包装,取出那盘小小的、承载着旋律的黑色方块,轻轻推入卡槽,按下那个有着柔和阻尼感的播放键。
接着,他取下连接着随身听的那副黑色耳塞,动作轻柔地将右耳的塞子,戴入了黄亦玫的耳中,左耳的则留给了自己。
当第一个音符、第一缕人声透过那细细的导线,清晰地传入彼此耳膜时,世界仿佛被瞬间隔绝了。音像店的陈旧、窗外的市声、甚至时间的流逝,都悄然退去。女歌手慵懒而真诚地吟唱着冬日、距离与思念,那声音仿佛不是在歌唱,而是在他们耳边低语。
分享同一副耳塞的亲近感,是任何高级音响设备都无法赋予的独特体验。 物理距离被压缩到极致,音乐的河流只在两人之间狭窄的通道里涓涓流淌。黄亦玫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苏哲低垂着眼睑,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扇形阴影,他听得专注。她下意识地向他靠近,肩膀轻轻抵着他坚实的手臂,一种无声的依赖与亲密,在这被音乐包裹的方寸之地,悄然滋长。苏哲察觉到了这份依偎,他空着的左手,在身侧自然垂下,然后,准确而坚定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揣在衣兜外的右手。
第二幕:胡同深处的炭火温情
离开音像店,苏哲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帆布背包里,拿出一台奥林巴斯的胶卷相机,经典的金属机身透着复古的美感。他没有让她摆出任何刻意的姿势,而是像一个最忠实的观察者和记录者,全程抓拍着她自然的瞬间——在货架前挑选磁带时轻蹙的眉尖,戴上耳机时唇角不自觉扬起的浅浅梨涡,走在青灰色胡同砖墙上被风吹起几缕发丝回头望他时的明媚,甚至是对着墙头一只慵懒晒太阳的橘猫露出怜爱表情的温柔侧影……“咔嚓”的快门声轻不可闻,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的美好。在他眼中,她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这经典的机械与银盐胶片永恒定格。
时近中午,他牵着她,钻进了更深的胡同腹地。一家门脸窄小、却人声鼎沸、热气蒸腾的老北京涮肉馆出现在眼前。撩开厚重的棉布门帘,一股混合着炭火气、羊肉鲜香和麻酱醇厚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将冬日的严寒彻底驱散。店里空间逼仄,桌椅油腻,却坐满了操着京片子的老街坊,充满了鲜活淋漓的烟火气。
他们挤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中间是那个擦得锃亮、咕嘟咕嘟冒着泡的传统铜锅炭火。红色的炭火在锅子中心安静燃烧,映得两人的脸庞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苏哲自然地接过了所有“技术活”。他负责涮肉,修长的手指拿着长筷,将殷红的、切得极薄的羊肉片在清汤翻滚的锅中轻轻一涮,肉片瞬间蜷缩变色,便立刻捞起,滴水不漏地放进黄亦玫面前的景德镇白瓷料碟里。他仔细地剥着糖蒜,将洁白晶莹的蒜瓣放在小碟中推到她手边。最重要的是,他早就根据她无数次念叨过的偏好,调好了一份独一无二的麻酱碟——芝麻酱的浓稠、韭菜花的咸鲜、酱豆腐的醇厚、香油的点缀,比例精确到毫厘,正是她最魂牵梦萦的味道。
滚烫的水汽从铜锅里不断蒸腾而上,像一层柔焦滤镜,模糊了彼此清晰的面容,却在氤氲的水雾中,让眼神的交汇和心头的暖意更加清晰。他们不需要谈论深刻的话题,只是聊着最轻松的家常——刚才那盘磁带里哪句歌词最动人,琉璃厂那边会不会淘到有趣的旧画谱,学校里哪个教授又闹了笑话。在这温暖、喧闹、充满生命力的方寸之地,听着周围纯正而亲切的乡音,吃着暖心暖胃的涮肉冻豆腐,一种平淡却无比真实的幸福感,如同锅中的暖汤,将两人温柔地包裹、浸润。
第三幕:琉璃厂的静谧时光与专属信物
酒足饭饱,身体暖透,他们漫步走向琉璃厂古文化街。冬日的午后,这里游人稀少,更显出其本身的清净与雅致。阳光斜斜地照在仿古建筑的飞檐和斑驳的牌匾上,时光仿佛在这里都慢下了脚步。
他们十指相扣,慢悠悠地逛着。走进一家家古籍店、笔墨铺。在“戴月轩”老字号笔庄,苏哲驻足良久,在老师傅的推荐下,精心挑选了一支笔杆选用湘妃竹、触手温润,笔锋选用极品狼毫、尖齐圆健的精致小楷毛笔。“画画构思累了,可以用来抄抄诗词,写写心得。”他递给黄亦玫,语气平常,却蕴含着一份对她精神世界的体贴与共鸣。
在一个卖民俗小玩意的摊位前,他被一对晶莹剔透、以天然石粉手工制作、造型惟妙惟肖的冰糖葫芦挂饰吸引。红艳的“山楂”和澄黄的“糖衣”栩栩如生,用红色的丝线穿着。他买了下来,将其中一个,轻轻挂在了黄亦玫的背包拉链上,另一个则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内袋。
“专属的冬日信物。”他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清浅而真挚的笑意,眼神在冬日的阳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逛得有些腿酸,他们便随意拐进街边一家门面古旧的茶馆。撩开蓝色的印花门帘,里面是另一番天地,安静,只听得见老式座钟的滴答声。他们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茶(或许用户指的是老北京那种用糜子面熬制的茶汤,这里根据上下文理解为具有北京特色的热饮),老师傅熟练地用双龙嘴大铜壶冲调出来,撒上厚厚的红糖和碾碎的果脯干。他们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听着邻桌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用带着浓郁儿化音的京片子,慢条斯理地聊着天南海北的见闻,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香甜滚烫、暖到心底的茶汤,任由静谧而悠长的冬日时光,在指尖和唇边慢慢消磨、流淌。
窗外,琉璃厂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在渐深的暮色中,晕开一团团温暖的光晕。这一日,没有昂贵的礼物,没有喧嚣的场合,只有音像店里共享的私密旋律,胡同深处炭火映照下的温情照料,古文化街上寻觅到的精神共鸣与小巧信物,以及茶馆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静谧安宁。每一个细节,都镌刻着苏哲式的、低调深沉却无处不在的用心。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她编织了一个充满怀旧气息、私密亲昵与灵魂共鸣的完美冬日约会,将“陪伴”与“懂得”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暖了身,更暖了两颗彼此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