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苏哲担忧黄亦玫(1/2)

帝都的冬日黄昏来得早,刚过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染上了一层沉静的黛蓝。水木园家属区里,路灯次第亮起,在干燥寒冷的空气里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芒。黄亦玫裹紧了羽绒服,抱着刚从画室带回的一摞素描稿,低着头,踩着斑驳的树影,慢吞吞地往家走。

这一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自从那晚在家人面前试探着提出想去纽约被断然否决后,她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生机。思念依旧疯狂滋长,却被现实的铜墙铁壁牢牢困住,无处可逃,只能在她心里反复冲撞,留下内伤。她强迫自己按时去画室,但面对画布时,大脑总是一片空白,苏哲的身影和家人的话语交替出现,让她心烦意乱。

她走到自家楼下,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窗口——那是苏哲的家,此刻她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路灯旁,一个倚着行李箱的修长身影。

身影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她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定睛看去。

那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及膝羊绒大衣,围着她去年送他的那条深蓝色围巾,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那双望向她的眼睛,却在路灯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和某种如释重负的期待。

是苏哲。

黄亦玫瞬间僵在了原地,怀里的画稿“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她也浑然不觉。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本应在万里之外的人,一步步向她走来。

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零星飘落,静静地落在他的肩头,她的发梢。

苏哲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霜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了长途飞行和清冽雪松的气息。他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她思念了千百遍的、带着些许痞气和无限宠溺的弧度,然后用一种刻意放缓的、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轻轻开口:

“hi,”

他的目光在她因惊愕而显得格外呆萌的脸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女孩,”

他顿了顿,笑意加深,仿佛冬日破冰的暖阳。

“你太美了,”

最后,他模仿着街头搭讪的语气,却说得无比认真而深情: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

黄亦玫的大脑依旧处于宕机状态。她眨了眨眼睛,又用力眨了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直到苏哲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鼻尖上落下的那片冰凉雪花,那真实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所有的不真实感。

“苏……哲?”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不敢置信的哽咽。

“是我。”他柔声确认,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下一秒,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黄亦玫像是终于被解除了咒语,发出一声短促的、混合着狂喜和委屈的呜咽,猛地扑进了苏哲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她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室外寒气的胸膛,仿佛要透过厚厚的衣物,确认他的存在。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迅速浸湿了他的羊绒大衣前襟。那不是无声的流泪,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终于找到出口的、汹涌澎湃的宣泄。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从压抑的啜泣渐渐变成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思念、委屈、痛苦和绝望,都通过眼泪倾倒出来。

苏哲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了一步,随即稳稳地接住了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更紧地拥在怀里。他低下头,脸颊贴着她冰凉的发丝,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

雪花静静地飘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融合在一起。这一刻,世界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她崩溃的哭声和他沉稳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黄亦玫的哭声渐渐微弱,变成了细小的、委屈的抽噎。她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还是不敢相信。

苏哲抬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比她想象中更浓烈的思念和心疼。

“别哭了,玫瑰。”他的声音沙哑,“我回来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的心防。她踮起脚尖,不顾一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带着冰雪的冰凉,更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刻骨铭心的思念。它不再是纽约离别前夜那种绝望的占有,而是充满了确认、依赖和某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吻得毫无章法,急切而用力,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这一个月的空白全部填满。

苏哲怔了一瞬,随即热烈地回应了她。他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多余,唯有唇齿间的纠缠,才能最直接地传递彼此汹涌的情感。

就在两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激情中,几乎要忘记周遭一切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嫌弃和无奈:

“咳!我说两位,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这大庭广众的,小区里还有跑来跑去的小朋友呢。”

是黄振华。他刚停好车走进来,就看到自家妹妹和一个男人在楼下搂抱着吻得难分难舍,定睛一看,居然是苏哲!震惊之余,看着妹妹那副恨不得挂在人家身上的样子,他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出声提醒。

黄亦玫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从苏哲怀里弹开,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哲也有些尴尬,但毕竟沉稳些,他松开黄亦玫,转向黄振华,礼貌却并不卑微地打招呼:“振华哥。”

黄振华打量着苏哲,目光在他脚边的行李箱上停留了一瞬,挑了挑眉:“哟,这是搞突然袭击?够可以的啊苏哲。”

苏哲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弯腰帮黄亦玫把散落一地的画稿捡起来,整理好递给她。黄亦玫接过画稿,头都快埋到胸口了,手却悄悄地、紧紧地攥住了苏哲的衣角,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行了,别在楼下杵着了,怪冷的。”黄振华看着妹妹那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先回家吧。爸妈看见你,估计也得吓一跳。”

回到家,果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吴月江看到苏哲,惊讶得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随即便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连忙招呼他坐下,要去给他倒热水。黄剑知虽然表面上依旧沉稳,但眼底也掠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缓和,他推了推眼镜,对苏哲点了点头:“回来了?”

王曼丽正好也在黄家串门,看到苏哲,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苏哲回来了?真是惊喜。”

苏哲一一礼貌地回应,然后将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给黄剑知的是一套限量版的英文原版史学着作,给吴月江的是一条质感极好的爱马仕丝巾,给黄振华的是一支万宝龙的建筑师系列钢笔,甚至连王曼丽,他都准备了一套顶级的护肤礼盒。礼物不算铺张,但每一份都极其用心,显然是花了心思了解过各人喜好的。

这份周到和诚意,让原本因为黄亦玫之前状态而对他略有微词的黄家父母,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寒暄过后,黄亦玫终于忍不住,拉着苏哲的手,小声对父母说:“爸,妈,我们……先去我房间说会儿话。”她的脸颊还红着,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吴月江看着女儿那副魂儿都被勾走的样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抹无奈的微笑,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黄振华在一旁凉凉地补充:“注意时间,别聊太晚。”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一进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黄亦玫立刻又扑进了苏哲的怀里,仿佛只有紧紧相拥,才能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她仰起脸,又是哭又是笑地捶打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快想死你了!我以为我还要等好久好久……”

苏哲任由她发泄着小脾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黄亦玫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说了你状态很不好,说你想放弃学业……还说,家里人都很担心你。”苏哲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和一丝自责,“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项目正好告一段落,给自己放个假,买了最近的航班就回来了。”

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对不起,玫瑰,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他的理解和道歉,让黄亦玫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

“不许这么说。”苏哲打断她,眼神严肃,“我的玫瑰,是世界上最勇敢、最有才华的女孩。只是思念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们都辛苦了。”

他的话,像暖流,熨帖着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褶皱。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苏哲低下头,寻找到她的唇。

这个吻,与楼下那个带着宣泄和确认意味的吻不同,它变得缓慢、深入而缠绵。充满了怜惜、安抚和深入骨髓的爱恋。他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温柔地吮吸,舌尖试探地深入,与她纠缠。黄亦玫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回应着,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将自己彻底包围。

他们吻了很久,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分离的时光都补偿回来。直到传来吴月江故意提高音量的呼唤:“玫瑰,小哲,出来吃点水果吧!”才勉强将两人从旖旎的氛围中拉回现实。

苏哲依依不舍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在微微喘息。

“我得走了。”他哑声说,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刚回来,得先回家看看我爸。”

黄亦玫虽然万分不舍,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能突然回来,已经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大的努力和惊喜。

送苏哲到门口,看着他拉着行李箱走向对门的背影,黄亦玫倚在门框上,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充实的幸福感填满。一个月来的阴霾和痛苦,在他出现的这个傍晚,被一扫而空。

帝都的冬夜依旧寒冷,但她的心,因为他的归来,已然春暖花开。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依然会有挑战,但只要有他在,她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对门苏家的晚餐,气氛有些微妙的缓和。苏志远看着坐在对面、明显清瘦了些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接到越洋电话时,只当儿子是例行问候,没想到几十个小时后,人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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