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亦玫不舍得苏哲离开(2/2)

苏哲用残存的理智,哑声问:

“可以吗?玫瑰?”

到了这一刻,他依然在询问,在确认她的意愿。

黄亦玫看着他在欲望中挣扎却依旧保持尊重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和羞涩也消散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滚烫的脸颊,指尖描绘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然后,主动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喉结,用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

“可以……苏哲……我愿意……”

这句话,像最终的通关密语。

所有的克制与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忍一下……很快……”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诱哄,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阵战栗。

意识模糊间,她只能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以此对抗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分离。

当一切终于平息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声。

他们没有开灯,窗外的城市光晕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黑暗中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苏哲……”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哭腔。

“嗯。”他应着,手臂收得更紧。

“你要记得想我。”她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濡湿了他的皮肤。

“会的。”他低声承诺,吻去她眼角的泪,“每天。”

这个夜晚,身体的交融,远不止是欲望的宣泄。它是离别前夕的情感爆发,是两颗心在确认关系后,向着更深层次羁绊的必然迈进。它将抽象的思念,化作了最具体、最深刻的身体记忆。对黄亦玫而言,这是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勇敢;对苏哲而言,这是卸下所有冷静伪装后,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明天,他依然要离开,距离依然存在。但今夜之后,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他们之间,除了电波传递的思念,除了指尖紧扣的温暖,更多了一份融入了彼此骨血般的亲密与牵绊。这份在夏夜酒店中诞生的、带着汗水与泪水的记忆,将成为支撑他们面对未来漫长异国时光的、最私密也最强大的力量。

帝都国际机场,永远是一座充斥着巨大情感吞吐量的现代迷宫。喧嚣的人声,混杂着多种语言的广播提示,行李车轮滚过光洁地面的轱辘声,以及空气中那股特有的、混合着空调冷气、消毒水和无数人旅途气息的味道,共同构成了一曲永不停歇的离别与重逢的交响乐。

在这庞大的空间里,国际出发大厅的某个安检入口前,却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情绪低气压的中心。

黄亦玫今天特意请了假,她穿着一条苏哲曾说好看的淡蓝色连衣裙,脸上化了点淡妆,试图掩盖熬夜和哭泣带来的憔悴,但微肿的眼皮和泛红的鼻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糟糕透顶的心情。她紧紧挨着苏哲站着,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哲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穿着熨帖的休闲西装,身边放着简洁的登机箱。他低头看着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平日的疏离,而是漾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名为“不舍”的柔光。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不断渗出的、温热的泪珠,动作轻柔得与他冷硬的外表截然不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再进去,你就不能跟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黄亦玫强忍了许久的泪闸。积蓄的委屈、不舍、以及对未来漫长分离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呜……你……你又要走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肩膀因为抽泣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声压抑而破碎,像受伤的小兽呜咽,“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我……我舍不得你……”

她的眼泪迅速濡湿了他胸前质地精良的布料,滚烫的温度仿佛能穿透衣衫,烙印在他的皮肤上。周围是行色匆匆的旅人,投来或理解、或好奇、或漠然的一瞥,但此刻的黄亦玫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即将到来的、冰冷的分离。

苏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那份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这种强烈而直白的情感表达,对他而言是陌生且具有冲击力的,但他没有推开,而是选择全盘接受。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别哭。”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很快又会见面的。”

他的安慰很苍白,对于深陷离别痛苦中的恋人来说,毫无实际效用。黄亦玫哭得更凶了,摇着头,语无伦次:“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懂事,很孩子气。苏哲有他的事业,他的世界在纽约,她不能,也不应该成为他的牵绊。可是,理智在汹涌的情感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过去几天形影不离的甜蜜,此刻都化作了噬骨的酸涩,啃噬着她的心。

苏哲看着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他知道语言在此刻是苍白的。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是她的额头,最后,是一个落在她沾满泪水的唇上的、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吻。

这个吻,短暂,却有效地稍稍阻断了她的哭泣。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复杂情绪的脸。

“听话。”他用拇指摩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温柔,“回去好好上课,好好画画。等我电话。”

广播里再次响起了催促他那个航班旅客登机的提示音,清晰而冰冷,像最后的通牒。

苏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坚定地松开了怀抱。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然后,他拉起登机箱的拉杆。

“我走了。”

说完,他决然地转身,没有再回头,迈开长腿,走向了那个标志着分离的安检通道口。

“苏哲!”黄亦玫下意识地追了一步,声音带着哭喊,但脚步却被无形的界限钉在了原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挺拔却孤绝的背影,通过安检,逐渐被人流吞没,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刚才被他拥抱过的怀抱,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空调吹出的冷风和心口那个仿佛漏着风的大洞。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淌,周围的喧嚣仿佛都离她远去,世界只剩下灰白一片。

回程的路,是黄亦玫有生以来最漫长、最灰暗的一段路途。出租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但在她眼中,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她靠在车窗上,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红肿的眼睛和一片麻木的空洞。

她回了夏美院,走进熟悉的校园,那些和苏哲一起牵手走过的地方,此刻都变成了刺痛她的回忆。林荫道,咖啡馆,教学楼,天台……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回荡着他的声音。同学们打招呼,她也只是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匆匆躲开。

她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午后的画室空无一人,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依旧明亮,却照不亮她心底的阴霾。她看着画架上那幅尚未完成的、色彩明快的画——那是他们一起在天台看日落时的场景,原本充满了温暖和希望,此刻在她看来,却只觉得刺眼和讽刺。

她颓然地坐在画架前的凳子上,将脸埋进臂弯里。苏哲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分离的苦涩,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遗弃在岸上的鱼,挣扎着,却找不到赖以生存的水源。

就在她被这巨大的悲伤吞噬,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的时候,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不想理会,以为是哪个同学。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然后,门被推开了。不是同学,而是系里的行政老师,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装极其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黄亦玫同学,有你的快递,好像挺急的,就直接给你送过来了。”老师将盒子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明媚开朗、此刻却明显情绪低落的校花,没多问什么,便离开了。

黄亦玫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盒子。包装纸是深邃的、带着细碎星光的蓝色,上面系着银灰色的丝绸缎带,打成一个优雅的结。

她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包装纸,心脏却莫名地开始加速跳动。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缎带,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纯黑色的、质感厚重的硬纸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她愣住了。

里面并非她想象中的任何礼物。没有昂贵的首饰,没有华丽的服饰,甚至没有他常送的那些限量版画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精致、造型复古的胡桃木音乐盒。音乐盒的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封信,信封上是苏哲那手利落而熟悉的英文笔迹,写着她的名字。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颤抖着手指,先拿起了那封信。展开信纸,上面是他简洁有力的字迹,用的是中文:

“玫瑰,

算好时间,此刻你应该回到学校了。

不想在机场看你哭到最后,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

打开它。”

简短的三行字,却像带着魔力,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几分冰冷和麻木。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回到那个胡桃木音乐盒上。

音乐盒做工极为精湛,盒盖上镶嵌着细密的贝母,拼凑出隐约的图案——仔细看,竟然是纽约天际线的抽象剪影,与中央公园一片葱郁树林的交融,线条简约却充满设计感。她认得,那个视角,似乎就在他公寓的落地窗前。

她用微微发颤的手指,轻轻掀开了音乐盒的盒盖。

清脆、空灵的音乐声,如同山间清泉,瞬间流淌而出,盈满了寂静的画室。

不是任何熟悉的古典乐曲,那旋律……黄亦玫凝神细听,心脏猛地一跳——那旋律,分明是苏哲上次将她录制的水木园清晨声音,与他弹奏的《月光》融合后,重新编曲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那首《月光与水木清晨》的主旋律!只是此刻,它被简化、改编成了适合八音盒演奏的、更为清脆纯净的版本。

叮叮咚咚的音符,跳跃着,回旋着。那清冷的月光感依旧存在,却少了钢琴原版的忧郁,多了几分八音盒特有的、童话般的温柔和希望。更让她震惊的是,在音乐流淌的同时,音乐盒内部精妙的机械结构开始运作,一个小小的、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剪影缓缓旋转起舞,而背景,竟然是微缩的、用水晶般材质雕琢出的水木园亭台与纽约高楼交替闪现的奇幻景象!

音乐,是他们的音乐。

景象,是他们的城市。

他将跨越太平洋的思念与连接,用这样一种极致浪漫和精巧的方式,凝固在了这个小小的音乐盒里。

黄亦玫彻底呆住了,她用手捂住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离别的苦涩和悲伤,而是被巨大的惊喜、感动和汹涌的爱意所淹没的泪水。

音乐盒清脆的乐曲在画室里循环播放,像一股温暖的甘泉,流淌进她干涸悲伤的心田,驱散了所有阴霾。她抱着这个精致的音乐盒,像是抱住了苏哲那份深沉而细腻的爱意,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之前的低落、空虚、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在这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彻底击碎、取代。她明白了,他们的爱情,不会被太平洋的距离削弱,反而会因为这样的用心和惊喜,而变得更加坚韧和深厚。

窗外的阳光,似乎重新变得明媚起来。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画,色彩也仿佛瞬间恢复了活力。黄亦玫紧紧抱着音乐盒,将脸颊贴在冰凉的胡桃木盒盖上,听着那熟悉的、只为她响起的旋律,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

苏哲的离开,带走了她暂时的快乐,却留下了这份永恒的、会发声的思念。她知道,接下来的分离时光,因为有这个音乐盒的陪伴,将不再那么难熬。而他这份深藏不露的、极致浪漫的惊喜,也让她对未来的重逢,充满了更加甜蜜的期盼。他不仅仅是用语言安慰她,更是用行动,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建造了一座永不陷落的、名为“爱”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