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旧刃(2/2)
两人在峡谷中战作一团。萧烈的狼牙棒刚猛有余,却不够灵活;虾仁的枪法则灵动多变,时而如狂风骤雨,时而如静水深流。三十回合后,萧烈渐渐力竭,动作越来越慢。
“就是现在!”虾仁抓住一个破绽,玄铁矛突然变招,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避开狼牙棒的防御,直取萧烈的胸口。
“噗嗤”一声,矛尖穿透了萧烈的皮甲,从后背透出。萧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矛尖,嘴里涌出鲜血:“你……你果然……”
虾仁拔出玄铁矛,萧烈的尸体从马上坠落,砸在枯黄的草上,溅起一片尘土。
黑风营的喽啰见头目被杀,瞬间溃散。有的跪地投降,有的转身逃窜,护卫们正要追击,被虾仁喝止。
“降者不杀,逃者……不必追。”虾仁望着那些逃窜的背影,声音平静,“漠北苦寒,没有粮草,他们活不了多久。”
清理完野狼谷,虾仁没有立刻返回长安,而是去了附近的三号屯田点。
这里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要好。屯田的士兵和百姓正在加固栅栏,田地里的冬麦长势喜人,几个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戏,看到虾仁一行,好奇地围了上来。
“你们是从长安来的商人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
虾仁蹲下身,笑着点头:“是啊,来看看你们。”
“我们这里可好了!”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李校尉教我们种地,还教我们认字,就是前几天来了坏人,抢走了我们的粮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身着甲胄的汉子打断:“小丫头,不得无礼!”汉子走到虾仁面前,抱拳行礼,“末将李信,见过……见过掌柜的。”他显然认出了虾仁,只是碍于场合,没有点破。
虾仁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李信的脸涨得通红:“末将无能,让百姓受了惊吓。”
“不怪你。”虾仁望着田地里的冬麦,“漠北屯田本就不易,有黑风营作祟,更是难上加难。”他对身后的护卫道,“把咱们带的粮食和种子留下,再让长安多派些人手和器械来,把栅栏修得再坚固些,最好能建个了望塔,以防万一。”
“是!”
百姓们听说来了“贵人”,都围了过来。一个老农捧着一碗热奶茶,递到虾仁面前:“贵人,尝尝这个,是俺们自己做的。”
虾仁接过奶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他看着老农脸上的皱纹,看着田埂上追逐的孩童,看着远处正在加固栅栏的士兵,突然觉得,这趟漠北之行,来得值。
“老人家,以后不会再有坏人来了。”他轻声说,“朝廷会派更多的人来帮你们,修水渠,盖学堂,让这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老农咧着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好!好!有陛下这句话,俺们就放心了!”
离开屯田点时,夕阳正沉。荒原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虾仁骑着马,玄铁矛斜背在身后,矛尖的寒光在夕阳下泛着暖红。
“陛下,萧烈的首级要不要带回长安示众?”护卫问道。
虾仁摇头:“不必了。把他和那些黑风营喽啰的尸体埋了吧,也算给这片土地添点肥。”
护卫们依令而行,在野狼谷挖了个大坑,将尸体掩埋。虾仁站在坑边,望着被土覆盖的尸骸,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释然。
那些在潼阳关、渭水滩留下的旧伤,那些午夜梦回时闪过的血腥,仿佛都随着这一抔黄土,渐渐沉淀。
归程的路上,风依旧凛冽,却不再刺骨。虾仁望着远处的星空,想起长安的秦瑶,想起御书房的奏折,想起秋闱放榜时新科进士的笑脸,想起屯田点小姑娘手里的半块麦饼。
他突然明白,所谓“劈开宿命”,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更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寻常里,守住那些简单的东西——百姓的笑脸,田地里的庄稼,孩童的嬉闹,还有心中那点不曾熄灭的光。
玄铁矛在背上轻轻颤动,仿佛也在应和着他的心境。它曾饮过无数鲜血,劈开无数阻碍,如今,却更愿意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
回到长安时,已是初冬。秦瑶带着宫人们在城门口迎接,见他平安归来,眼中的担忧化作温柔的笑意。
“回来了。”
“回来了。”虾仁翻身下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漠北的寒意。
宫墙内的红梅开了,暗香浮动。御书房的灯亮到深夜,案上的奏折换了一批又一批,有关于北疆屯田的,有关于江南水利的,还有关于明年春闱的,字字都透着生机。
虾仁拿起笔,在一份奏折上批下“准”字。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却照不熄他眼中的光。
那条用血铺就的生路,早已化作康庄大道,通向远方,通向一个他曾在潼阳关的寒夜里,梦寐以求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