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州风雨(1/2)
云州城的城门比潼阳关阔气三倍,青灰色的城砖缝里嵌着铜钉,门楣上悬着“镇西锁钥”的匾额,被岁月磨得发亮。守城的士兵穿着齐整的铠甲,手里的长戟擦得锃亮,只是看人的眼神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像在打量一群叫花子。
虾仁勒住马缰,玄铁矛斜靠在鞍前,矛尖的乌光映着城楼上飘扬的“云”字旗。他从怀里摸出那半块虎符,对守门校尉扬了扬:“潼阳关虾仁,求见张迁校尉。”
校尉瞥了眼虎符,又扫了眼他身后的队伍——十几个带伤的士兵,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还有个背着短弓的半大孩子,怎么看都像群溃兵。他嗤笑一声:“张校尉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滚!别在这儿碍眼!”
“放肆!”赵虎忍不住怒喝,拔刀就想上前,被虾仁按住了。
虾仁看着校尉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个“刘”字,他记得李虎威的卷宗里提过,云州守军中,有个刘校尉是李虎威的表亲。
“看来刘校尉是不想认这虎符了?”虾仁的声音冷了下来,玄铁矛微微抬起,“也好,等我把它交给节度使大人,就说云州守军目无军纪,私扣朝廷命官……”
“你!”刘校尉脸色一变,他不过是个末流校尉,哪敢跟“朝廷命官”这四个字较劲。犹豫片刻,他对身边的士兵道:“去通报张校尉,说有个叫虾仁的,拿着半块虎符求见。”
士兵跑进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银甲的中年将军快步走了出来,面容刚毅,颔下留着短须,正是张迁。他看到虾仁手里的虎符,瞳孔骤缩:“这虎符……怎么会在你手里?”
“从李虎威身上搜的。”虾仁翻身下马,将虎符递过去,“他勾结胡人,欲献潼阳关,已被我斩杀。如今潼阳关危在旦夕,特来向张校尉求援。”
张迁接过虎符,正反看了看,又盯着虾仁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进了云州城,虾仁才发现这里比潼阳关繁华得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行人脸上多带着警惕,却至少有烟火气,不像潼阳关那样处处透着死寂。只是守城的士兵虽多,却透着股松散,不少人聚在酒肆门口闲聊,铠甲上的铜扣都生了锈。
张迁的府邸在城中心,是个不算大的院落,门口连个护卫都没有,只有两个老仆在扫落叶。进了正厅,张迁让人上了茶,开门见山:“李虎威死了,镇西军里一半的人想扒你的皮,你知道吗?”
“知道。”虾仁抿了口茶,茶水寡淡无味,“所以我来云州,不是来送死的。”
张迁笑了,笑声里带着疲惫:“你倒坦诚。说说吧,潼阳关现在还有多少人?粮草能撑多久?”
“能战的士兵不足五十,流民三百余,粮草……撑不过十日。”虾仁的声音很沉,“胡人随时可能再攻,我需要粮草,需要箭簇,最好能借些兵马。”
张迁沉默了,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粮草和箭簇,我可以给你,但是兵马……云州城也只有五百守军,要防着胡人,还要盯着城里的‘老鼠’,实在抽不开。”
“老鼠?”
“李虎威的余孽。”张迁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在云州安插了不少人,表面上是商户、工匠,暗地里却在搞小动作,上个月粮仓失了火,就是他们干的。”
虾仁明白了。云州看似稳固,实则也是个火药桶,张迁能守住城就不错了,确实没能力分兵支援潼阳关。
“那我只借粮草和箭簇。”他站起身,“多谢张校尉。”
“别急着走。”张迁叫住他,“我给不了你人,但可以给你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个令牌,上面刻着“云州军器监”的字样,“军器监里有批新造的弩箭,还有几车火药,你拿着这个去取,就说是我让的。”
虾仁接过令牌,心里微动。火药比箭簇珍贵得多,张迁肯拿出来,显然是真心想帮他。
“为什么帮我?”
张迁望着窗外的天空,声音有些悠远:“二十年前,我也守过潼阳关。那时候的潼关,比现在热闹,城头上的军旗,比云州的红。”他顿了顿,看向虾仁,“李虎威这种败类,早就该杀了。你做得对。”
离开张迁府邸时,天已经黑了。虾仁让人先去客栈歇脚,自己则带着赵虎和狗剩去军器监取东西。军器监在城北,是个围着高墙的大院,门口的守卫看到令牌,没多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管事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他们去仓库,指着堆在角落里的弩箭和火药:“张校尉吩咐过,你们要多少拿多少,就是这火药……”
“怎么了?”
“受潮了。”老头叹了口气,“上个月粮仓失火,救火时把军器监也淹了,这批火药怕是不太好用。”
虾仁拿起一桶火药,打开闻了闻,果然有股霉味。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让人搬:“能用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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