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伏兵隐杀机（2/2）

“放肆！”

青岚的白影掠上车厢顶，纸伞“啪”地撑开，伞骨弹出雪亮薄刃，旋转着削向黑衣人手腕。血光一闪，铜镜脱手，玉璜“当啷”坠地。青珞连滚带爬扑过去，把玉璜按进怀里，滚烫的玉面贴在她心口，像给狂跳的心脏打了一剂定神针。

黑衣人连退三步，眼底笑意终于裂开一道冷缝。他抬手，两指入口，吹出一声尖利口哨。刹那间，所有黑衣人同时后撤，动作整齐得像被同一根线牵引。赤炎趁势追出两步，一刀劈在落后那人的后腿，血花喷溅，可对方竟一声不吭，拖着伤腿跃入桉林，转瞬消失。

风停了，蝉鸣回来了，日头依旧毒辣，只剩地上一串血迹和几具尸体证明方才不是幻觉。

青岚收伞，指尖一点，青光化作细丝，顺着血迹追出数丈，却在一棵老桉下突兀断裂。他蹙眉，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断灵阵，早有准备。”

赤炎提刀走来，脸上血点未干，眼底燃着幽暗的火：“死士，不是普通山匪。”他踢开一具尸体，弯下腰，“咦”了一声，两指拎起一块铜牌——三寸长，指宽，正面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背面却是一只展翼的怪鸟，鸟眼嵌着极细的朱砂石，像滴凝固的血。

青岚瞥见，脸色微变：“‘朱瞑’的印记——守垣司暗档里出现过，十年前蚀妖潮里就有他们的手笔。”

赤炎“啧”了一声，指腹蹭过鸟眼，朱砂竟未染指，显然不是普通颜料。他抬眼瞧青珞，声音低哑：“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把你这‘龙心’提前挖走。”

青珞抱紧玉璜，喉咙发干。她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林子里那些张牙舞爪的蚀妖，而是藏在阴影里、连名字都摸不着的“朱瞑”——他们像一条潜伏在血里的蛇，悄无声息，却一击致命。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路线？”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却固执地要把这句话问完整，“我们……有内鬼？”

赤炎与青岚对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风掠过桉林，叶片沙沙响，像无数细小的嘲笑。

良久，青岚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拂去鬓边尘土，声音轻得像怕惊着飞虫：“先别想这些，到前面的驿站再说。”

赤炎却忽然伸手，按住她肩，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烙在皮肤上。他俯身，与她平视，黑亮眼眸里燃着两簇幽火：“听着，从现在开始，别一个人乱跑，别再把玉璜当显摆的灯笼——”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也别轻易信任何人，包括我。”

青珞怔住。赤炎的手掌收拢，温度撤离，像抽走最后一根浮木。他转身去指挥清理战场，背影挺拔，却莫名遥远。

日头西斜，车队再次上路。青珞靠在车厢，玉璜贴在心口，已恢复一贯的温凉，可她总觉得那里空了一块，像被铜镜吞掉的光，再也填不满。她掀帘回望——桉林深处，一缕黑烟袅袅升起，像某种无声的挑衅，又像一条蜿蜒的蛇，正慢悠悠地缠上她的脚踝。

她攥紧帘布，指尖发白。前方二里，驿站青旗招展；再远，是垣都巍峨的剪影。而此刻，这些曾让她安心的目标，忽然变得模糊——她不确定，等待她的究竟是归处，还是更深的埋伏。

车轮滚滚，玉璜轻轻震动，像一句无声的提醒：别走神，别松气，别真把命交给任何一张笑脸。

青珞深吸一口气，把帘子放下。黑暗重新罩住车厢，她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像远处未散的鼓点——

月伏于林，杀机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