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录音带里的星尘（2/2）

糖纸被剥开的“刺啦”声在磁带里格外清晰，是橘子味的，和第五十九章里她塞给凌越那颗一模一样。接着是长时间的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飞船穿过星尘带的平稳嗡鸣。

“喂，”凌越的声音突然很轻，“下次别这样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含混着，大概是在嚼糖，“不过刚才我修传感器的时候，看见织女星系了，特别亮。老船长说那里的银鱼会发光，咱们下次去钓？”

“好啊。”凌越笑了，“等修完这趟星轨，就去。钓上来的银鱼，用星麦粉裹着烤，鱼鳞烤到发蓝……”

磁带突然“咔”地一声断了，后面的话被戛然而止的杂音吞掉。录音机的指示灯跳了跳，彻底灭了。

星禾的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星麦饼干：“后来……你们去钓银鱼了吗？”

阿影没说话，只是把磁带倒回去，重新按下播放键。这次她听得格外仔细，在凌越说“好啊”之后，杂音里似乎藏着个极轻的音节，像“等你”，又像“一起”。

她从应急包里翻出那本“碎星带维修记录”，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没有字，只有张用胶带粘住的糖纸，透明的，印着星云图案，和磁带里的橘子糖纸一模一样。糖纸下面，压着张小小的星图，织女星系的位置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行小字：“0713，补传感器时看到的星星，和某人的倔脾气一样亮。”

字迹是凌越的，带着他特有的、尾勾向上的弧度。

阿影把糖纸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对着光看。阳光透过糖纸，在控制台上投下片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发光的星尘。她突然想起第五十九章里，凌越偷偷按下的录音键——原来他早就把那些没说出口的约定，藏进了磁带的纹路里，藏进了糖纸的褶皱里，藏进了每一段一起走过的星轨里。

“会去的。”她轻声说，把磁带和糖纸放进金属盒，“等修完这最后一段星轨，我们就去织女星系。”

星禾用力点头，突然指着舷窗外：“姐姐你看！那颗眨眼的星旁边，多了颗小的！”

第七段轨道尽头的那颗星旁边，果然多了颗微弱的光点，像个紧紧跟着的尾巴。阿影启动“信天翁号”，飞船缓缓驶离空间站，星尘在身后拉出条金色的光带，像谁在星轨上撒了把没吃完的星糖。

她调出航行日志，在最新一页画了艘小小的飞船，船头朝着织女星系，船尾拖着串糖纸做的尾巴。画完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像当年在维修舱里，被凌越笨拙地擦伤口时那样。

磁带里没说完的话，星轨会替他们记着。就像那些没钓成的银鱼，没烤脆的鱼鳞，总会在某个晴朗的夜晚，顺着星尘的轨迹，慢慢漂过来。

阿影握紧操纵杆，飞船加速穿过星尘带。录音机里的杂音还在“滋滋”响，像有谁在遥远的星轨那头，正慢慢说着被吞掉的后半句。她侧耳听着，仿佛听见凌越的声音穿过时光，混在引擎的嗡鸣里：

“傻丫头，这次换我来修传感器，你负责钓银鱼，好不好？”

星禾趴在舷窗边，突然欢呼起来：“姐姐！星尘在跳舞！”

无数光点在飞船周围盘旋，像被糖纸引着的萤火虫，又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约定，在星轨上慢慢铺成路。阿影笑了笑，把录音带小心翼翼地放进驾驶舱的储物盒，和那把螺丝刀、那半罐星尘放在一起。

前路还长，但带着这些藏在时光里的甜，再远的星轨，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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