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守祠人(2/2)

片刻寂静。

然后,一个小小的、用枯黄芦叶粗糙折叠而成的小包裹,从石板边缘的缝隙里,被缓缓地推了进来,“啪”地一声轻响,掉落在下方的稻草堆上。

包裹只有拳头大小,系着细草茎。

林晚星没有立刻去捡。她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动静,才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木棍将包裹拨到面前。

解开草茎,展开芦叶。

里面是三样东西。

一小撮灰白色的、像是某种植物烧焦后的灰烬,散发着极淡的、清苦的气味。

一块边缘磨损严重、刻着一个模糊“泽”字的木牌残片,看样式像是旧时渔村的身份牌或船牌。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奇特、仿佛某种鞣制过的薄鱼皮,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简易的线条图。

林晚星首先拿起那张鱼皮图。上面画的是泽口废墟及周边区域的简图,比鸦给的地图要详细得多,标注了祠堂、几处重要废墟、古河道、以及……一条用虚线标出的、通往青芦荡更深处某个点的隐秘路径。路径的终点,画着一个小小的、简笔的镜子图案。

镜子!水底铜镜?!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图……是在指引她去寻找那面可能关键的铜镜?是守祠人给的?它知道她在探寻什么?

她拿起那撮灰白色灰烬,放在鼻尖轻嗅。清苦中带着一丝安神的凉意。她尝试用一丝初火之力接触,灰烬微微发亮,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这似乎是某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特殊苔藓,经特殊手法炮制后,有稳定神魂、抵御轻度怨念侵扰的功效。对现在的她和沈墨初来说,正是急需之物。

最后是那块“泽”字木牌残片。入手沉重,木质紧密,边缘的磨损像是长期摩挲所致。残片上除了那个字,再无其他信息。但当她指尖拂过“泽”字的刻痕时,残影阅读的能力被微弱触发,一段极其模糊、短暂的画面闪过脑海:

· 一只粗糙龟裂、沾着鱼腥和泥污的大手,正用一把小刀,在木牌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刻着这个“泽”字。手的主人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质朴的、对家园的归属感。背景似乎是摇晃的船舱,外面有哗哗的水声。

这是泽口渔村某个普通村民的遗物?守祠人将此物给她,是何用意?提示此地的过往?还是暗示“泽口”这个地名本身有什么含义?

三样东西,灰烬实用,地图关键,木牌则指向这片土地的“曾经”。

守祠人的意图似乎越来越清晰——它确实在提供帮助,而且这帮助直指她目前最迫切的需求(稳定伤势、寻找线索)。但它本身依旧迷雾重重。

林晚星不再犹豫,将灰烬分成两份,一份自己服下(直接吞服,口感苦涩冰凉),另一份小心地喂给沈墨初。灰烬入腹,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迅速扩散开来,灵魂的隐痛和浮躁感果然减轻了一些,沈墨初的呼吸也更加平稳悠长。

有效!

她将木牌残片收好,仔细研究那张鱼皮地图。虚线标注的路径起点,就在祠堂后方不远处,一处标记为“老井”的地方。路径蜿蜒深入青芦荡,避开了一些标记为危险区域的沼泽和芦苇密丛,最终指向那个镜形标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字体歪斜古老,但勉强能辨:

“镜……悬……阴……眼……影……之……枢……”

镜悬阴眼,影之枢?镜子悬挂在阴性的“眼睛”上,是“影子”的枢纽?这描述与白夫人执念中的“影子”以及林晚星之前感知到的水底铜镜景象高度吻合!这面镜子,恐怕确实是破解白夫人执念、甚至连接更深层秘密的关键!

去,还是不去?

沈墨初需要时间恢复,她自己也状态不佳。但审判庭的追兵可能随时抵达,顾云深的光茧还失落在地下河道,时间不等人。而且,这地图和线索是守祠人主动提供的,虽然可疑,但也是目前唯一明确的方向。

她看着昏迷的沈墨初,心中挣扎。将他独自留在这地窖太危险,但带着他去探索未知的险地,更是将他置于死地。

就在她难以决断之际,地窖外,远远地,从泽口废墟的入口方向,隐约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是风声,不是芦涛。

是金属甲片轻微碰撞的脆响,整齐而压抑的脚步声,还有一股凌厉、肃杀、带着审判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无形的探针,正快速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审判庭!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已经进入了泽口范围!

林晚星脸色剧变,最后的犹豫被瞬间击碎。

她迅速将鱼皮地图牢记于心,然后将沈墨初往地窖更深的角落挪了挪,用稻草和破布尽量遮盖。在他身边放下剩余的大部分干粮、水和药物,以及那颗匿影石(关键时刻或许能帮他隐藏)。又用那灰烬在他周围撒了一圈,希望能稍微隔绝探查。

“对不起……等我回来。”她对着昏迷的沈墨初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干涩。

然后,她不再犹豫,攀着地窖边缘,迅速爬了上去,将石板小心地恢复原状,并撒上一些灰尘掩饰。

祠堂外,那肃杀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林晚星握紧【火种刻印】,将红珊瑚发簪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地窖入口的方向,然后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祠堂后门,按照地图所示,朝着“老井”的方向潜行而去。

她必须引开追兵,也必须抓住守祠人提供的线索,去探寻那面可能至关重要的“影之枢”铜镜。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队身着玄黑劲装、胸前佩戴天平利剑徽记的“肃正者”,在裴烈冷硬的目光带领下,精准地包围了这座残破的祠堂。

裴烈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祠堂内部,最终,落在了地窖入口那块微微有些异样、边缘灰尘似乎被蹭掉少许的石板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搜。下面。”他简洁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