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比伊始（1/2）

旭日东升，金辉遍洒，将青云城从沉睡中唤醒。今日的林家府邸，气氛更是与往日截然不同，一股混合着兴奋、紧张、期待与野心的炽热气流，自中央演武场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家族。

演武场，平日是子弟们晨练切磋之地，今日却俨然成了一座庄严而盛大的舞台。

十座由坚硬青岗岩垒砌、高达丈许的擂台呈扇形分布，环绕着中央最大的那座主擂台。主擂台以更为珍贵的黑岗岩打造，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边缘雕刻着林家先祖狩猎、修炼的浮雕，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象征着家族武风的传承与荣耀。

擂台四周，是层层递升的阶梯状观礼席，此刻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不仅是林家本族的子弟、执事、仆从，甚至连一些与林家交好的青云城中小势力代表，也受邀前来观礼。喧嚣的人声如同海潮，嗡嗡作响，讨论着可能的黑马，预测着最终的胜者。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气息，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正北方的主席台，气势最为恢宏。数张紫檀木大椅一字排开，铺着柔软的兽皮。居中那张最为宽大，扶手雕成龙首，象征着无上权威，那是族长林战之位。其余座位，则是为诸位实权长老所设。此刻，主席台上尚空无一人，但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已让靠近的族人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演武场东侧，临时搭建的报名登记处依旧忙碌，但已是尾声。几名执事正在做最后的整理，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贴出了经过初步筛选后的参赛者名单以及对阵图。密密麻麻的名字，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林轩来到演武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依旧穿着那身干净的青衫，样式普通，在人群中并不起眼。然而，当他迈步走入演武场范围时，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人群，他所过之处，喧闹声会瞬间降低，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好奇、探究、敬畏、嫉妒、不屑……种种情绪交织成的视线网，试图将这个短短数日内便搅动风云的少年看透。

“看，是林轩！”

“他真的来了！听说昨天报名时，显露了淬体七重的修为！”

“淬体七重？我的天，这才几天？他是吃了仙丹吗？”

“哼，谁知道用了什么邪门歪道，强行提升，根基必定虚浮，看着吧，族比之上必然原形毕露！”

“嘘！小声点，你没看见昨天林山在他手里的狼狈样？那可不是光靠修为就能做到的！”

议论声如同蚊蚋，在他耳边萦绕。林轩面色平静，眼神深邃如古井，不起丝毫波澜。这些外在的喧嚣，于他帝尊心境而言，不过是清风拂山岗。他的目光扫过巨大的对阵图，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丙字擂台，第三场，对手：林浩。

一个陌生的名字，看名字旁标注的简易信息，修为约在淬体五重，典型的旁系子弟。

“第一战……”林轩心中了然，这显然是赛程安排上的一种惯例，强者初期往往不会相遇，算是给种子选手的热身。他对此并无所谓，对手是谁，强弱如何，于他而言，区别不大。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那最高的位置。

他并未在人群密集处停留，径直走向演武场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背靠着一棵古树，闭目养神。任由周围目光打量，议论纷纷，他自岿然不动，气息沉静，与周遭的狂热格格不入，仿佛一块投入沸水的寒冰，独立而醒目。

时间推移，当日上三竿，阳光变得有些灼热时，演武场内的气氛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铛——！”

一声洪亮悠远的钟鸣，如同实质的波纹，瞬间传遍整个演武场，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所有人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北方主席台。

只见以族长林战为首，数位气息渊深、不怒自威的身影，缓步登上了主席台。

林战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锦袍，绣着祥云瑞兽，面容肃穆，目光开阖间精光隐现，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身后，大长老林啸天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眼神温和中带着锐利；二长老林霸天则是一身黑袍，面色阴沉，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下方，尤其在林轩所在的方向微微停顿，寒意一闪而逝。其余几位长老也皆是林家支柱，个个气息浑厚，至少也是开元境中后期的修为。

他们的出现，宣告着家族大比，正式开启！

林战走到台前，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无需开口，那无形的威压便让整个演武场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林家儿郎们！”林战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又是一年族比之期！此乃我林家检验后辈、激励奋进之盛事！武之道，在于争！与天争命，与地争运，与人争锋！今日之擂台，便是尔等展现锋芒、为我林家争光之始！”

简短的开幕辞，点燃了所有年轻子弟心中的热血，无数人握紧了拳头，眼神炽热。

“族比规则，一如往年！”林战继续道，“擂台之上，拳脚无眼，兵刃凶险，但需谨记，尔等皆为林氏血脉，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人性命，违者重处！然，武道之争，亦非儿戏，若有损伤，自行承担！现在，各擂台执事就位，大比开始！”

“咚！咚！咚！”

三声震人心魄的战鼓擂响，声震四野。

十座分擂台上的执事长老闻声而动，各自手持名册，开始高声唱喏对阵双方的名字。

刹那间，早已准备多时的年轻子弟们，如同出闸的猛虎，跃上各自分配的擂台。气血之力勃发，呼喝之声，拳脚碰撞之声，兵刃交击之声，瞬间在各座擂台上炸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将演武场带入了一片火热的战斗氛围之中。

观众席上，助威声、惊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目光在各个擂台间逡巡，寻找着精彩的战斗，或关注着自己支持的对象。

林轩依旧闭目靠在树下，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他的神魂感知却如同水银泻地，悄然蔓延开去，将十座擂台上的战斗情况大致纳入心中。

“力量运用粗糙，破绽百出……”

“招式华而不实，空耗气血……”

“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已失先机……”

在他帝尊级的眼光下，这些淬体境子弟的战斗，几乎处处都是瑕疵。他甚至无需动用轮回之眼，便能轻易看穿他们招式的薄弱之处和力量的运转滞涩。这些战斗，于他而言，如同稚子嬉闹，索然无味。

他的平静，与周围狂热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主席台上，族长林战的目光偶尔会扫过他这个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大长老林啸天抚须的手微微停顿，看向林轩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而二长老林霸天，则始终面沉如水，偶尔与身旁另一位长老低语，眼神阴鸷。

时间在激烈的战斗中流逝，一座座擂台上分出了胜负，有人欢呼雀跃，有人黯然离场。

“丙字擂台，第三场！林轩，对，林浩！请选手即刻登台！”嘹亮的唱呐声，终于响起。

刹那间，几乎大半个演武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了丙字擂台，以及那个缓缓睁开双眼，从树下直起身的青衫少年。

真正的焦点之战，或许谈不上，但林轩的首次登场，无疑是今日大比开始以来，最受瞩目的一场！

他之前的种种传闻，炼丹堂的异动，报名时展露的修为，以及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都让所有人对他这第一战，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期待。

他，究竟是真龙初现，还是昙花一现？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林轩步履从容，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丙字擂台。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紧张，也没有刻意张扬，仿佛只是去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