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双生暮光与虚空低语（1/2）

铅灰色的天穹下，废墟无声地延展，如同一具巨大生物的骸骨，风化在时间的尽头。林薇和断后队员背负着同伴，在齐踝的尘埃中跋涉，每一步都留下短暂的印记，随即又被永不停歇的、带着金属腥气的风沙抹平。

死寂。除了风声，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和脚步碾碎砾石的声响。这种绝对的寂静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压力，压迫着耳膜，也压迫着神经。

断后队员，现在或许该叫他阿伦（他终于有时间想起自己被遗忘的名字），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嘶哑：“林姐，那光……好像没变近。”

林薇没有回答，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对抗身体的剧痛和维持方向的判断上。远处那片微光，如同海市蜃楼，在单调的灰暗中固执地闪烁，给予希望，却又似乎遥不可及。她调整了一下背负老陈的姿势，老陈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是此刻唯一证明生命还在延续的温热信号。

被金属网缠绕的韩立，在阿伦的肩头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音节，与其说是词语，不如说是某种受到强烈刺激后的神经性痉挛。

他们穿过一片由巨大方形石块构成的区域，石块排列整齐，仿佛曾是某种广场或基地，如今只剩下地基和零星矗立的断壁。一些扭曲的、类似钢铁的黑色金属构件半埋在土里，锈蚀得如同风化的岩石。

突然，林薇停下了脚步，瞳孔微缩。

在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碎石地上，她看到了一具骸骨。不同于凯斯博士那具相对完整的骨架，这具骸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化状态，骨骼仿佛被极高的热量瞬间熔融后又冷却，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五彩斑斓的结晶质感。骸骨的姿态扭曲，一只手向前伸出，指骨死死抠入地面，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挣扎。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琉璃化骸骨的胸腔位置，残留着一小团暗淡的、如同凝固阴影般的物质，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微弱但纯粹的冰冷与死寂。

那感觉……与侵蚀陈的黑暗能量同源，但更加凝练，也更加……古老。

“是……‘蚀骸’干的吗？”阿伦的声音带着恐惧。

林薇缓缓摇头，蹲下身，仔细观察，但没有贸然触碰。“不像。这更像是……某种能量爆发，或者……被更本源的东西直接‘处理’掉了。”她想起了黑色石板那吞噬一切的吸力。

这里，并非安全的避难所。某种未知的危险，曾在此地肆虐。

这个发现让两人更加警惕。他们绕开那具诡异的骸骨，继续前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疲惫和干渴在不断累积。喉咙如同被砂纸打磨，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剧痛。水壶早已空空如也。

就在体力和意志都濒临崩溃的边缘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倾斜，并且质地发生了变化。灰黄的尘土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较为坚硬的砂砾取代。同时，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味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臭氧和奇异植被腐败的混合气息。

而且，一直恒定不变的铅灰色天空，似乎也……亮了一些？

他们挣扎着爬上一道缓坡，眼前的景象让几乎麻木的神经再次受到冲击。

坡下，是一片广袤的、色彩诡异的洼地。暗红色的大地上，稀疏地生长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植物——扭曲的、如同黑色铁线蕨般的矮树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如同巨大菌菇般的伞状物；还有在地表匍匐蔓延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蓝色苔藓。

一条浑浊的、流速缓慢的河流如同懒洋洋的巨蟒，蜿蜒穿过洼地，河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泛着油光的暗绿色。而河流的对岸，景象更加惊人——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某种暗紫色半透明晶体构成的森林！那些晶体巨柱参差不齐，直插灰蒙蒙的天空，内部有微弱的光芒如同脉搏般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