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心思各异的陆家人(2/2)

今美莲带着满脸的得意,被陆飞小心翼翼扶着走出了众人视线。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倒真像揣了块稀世珍宝。躲在陆静身后的东东探出头,冲她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还吐了吐舌头,小模样鬼精鬼精的,眼里满是不忿。

陆母见状不乐意了,对着东东沉下脸,声音陡然拔高,像炸雷:“越来越没规矩了!跟谁学的这些坏毛病?没人教你要尊敬长辈吗?真是白养你了!”话锋一转又指向女儿,眼神像刀子,嗖嗖地飞过来,“我叫你别离婚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孩子没爸管着,越来越没分寸!将来准要学坏,进局子都有可能!”

要不是父亲还在手术室里,就冲这话,陆静当场就得跟母亲理论三百回合,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倒出来,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偏心。可她现在只能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见女儿一脸不服气,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糖,眼里还冒着火,像只被惹毛的小兽,陆母更气了,咬着牙碎碎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小石子砸在地上:“都不知道跟谁学的坏毛病!以前家里安安稳稳的,鸡犬相闻都少,自从有些人来了,就没安生过!哪天得去雍和宫烧柱香,好好驱驱邪!省得家里总出事!”

这明摆着是指桑骂槐,把矛头对准了悦悦,连空气里都飘着酸味。

悦悦怕老公忍不住发作——毕竟公公还在里面等着,她忙先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一下,又一下,像在打拍子。

陆瑾深吸一口气,胸腔明显起伏了一下,像压着块石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火气已淡了些,只余一片沉郁,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妈为难不了我的。”悦悦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她能闻到他颈间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刚才的皂角香,很特别。

确实,陆母也就嘴上厉害,真要做什么,还没那本事,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

他们越是平静,陆母心里越别扭。她本想激怒他们,让他们跟自己吵起来,好让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评评理,看她这做婆婆的多委屈,儿子儿媳多不孝。谁知踢到了铁板,不痛不痒的,反倒把自己憋得够呛,胸口一阵阵发闷,像堵了团湿棉花,喘不上气。

好在,三小时后,那盏刺眼的手术灯终于灭了。

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张疲惫却轻松的脸,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了,像朵盛开的菊花:“手术过程中虽有小波折,但总体顺利,病人平安,大家放心。后续好好休养就行。”

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轻快了,空气里仿佛都飘着松快的味道。尤其是陆母,捂着胸口,指节都泛了白,指缝里渗出汗珠,把衣襟都打湿了一小块。等陆父的病床推出来时,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动作快得不像个老太太,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得声音发颤,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砸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湿痕:“老头子,我们不吵了,都是我的错,你好好的,行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料到向来强势的陆母会说出这种软话,像突然换了个人,连声音都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当晚,陆母谁都不让陪,非要自己守在病房里。她给陆父擦身时,动作笨拙却仔细,棉球沾了温水,轻轻擦过他的手臂,连指缝都擦到了;喂水时,会先自己尝一口,试试温度,生怕烫着他。之后陆父住院的日子,也全是她一人照料,寸步不离,连盹都在床边趴着睡,胳膊底下垫着个硬纸板当枕头。

陆飞见了不乐意,趁陆母出来打水的空当,悄悄拉着她到走廊,抱怨道:“妈,你都不去照顾美莲了,她一个人在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天天吃泡面,怎么行?饿坏了我儿子怎么办?”

陆母猛地瞪了他一眼,眼里的火气像刚点燃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你这没良心的!没看见你爸病着吗?你爸还没你媳妇重要?还好意思说,上回她连你爸手术都没陪完就走了,眼里有这个家吗?有我这个婆婆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顿骂,陆飞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辩解:“妈,不是你让她走的吗?而且,你也得为你孙子想想——那可是陆家的根!”

“没有你爸,能有你?能有你那孩子?”陆母再一个瞪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像敲桌子的惊堂木,“做人不能忘本!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连根都没了,还谈什么根不根的!”

话虽糙,理却在。在陆母心里,孩子再金贵,也比不上老伴的生死。那是跟她过了一辈子的人,吵了一辈子,也依了一辈子,早就成了她骨头里的东西。

陆飞被堵得说不出话,像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灰溜溜地走了,背影都透着股没精打采。

对陆瑾和陆静来说,陆母愿意回来照顾父亲,终究是好事。有人精心照料,陆父恢复得很快,不到一周,就能坐起来喝两口粥了,脸色也红润了些,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没人猜到,陆母心里藏着另一层算计:照顾今美莲,单位那边没法请假,领导早就看她不顺眼,天天找她茬;照顾老伴,倒能名正言顺请长假,谁敢说个不字?自从君爷把她打小报告弄回单位,她就没好日子过,净派些跑腿的活儿,天天跑断腿,累得她腰酸背痛,晚上躺在床上都直哼哼。正好借这机会歇歇,落个清闲,还能落个“贤妻”的名声,一举两得。

转眼到了七月,各学校开始放暑假。东东天天在家陪着疗养的爷爷,一会儿讲学校的趣事,说同桌把墨水洒在了作业本上,被老师罚站,站得腿都麻了;一会儿表演新学的儿歌,跑调跑到天边,像只快活的小鸭子,逗得陆父直乐,笑声像漏了的风箱。小外甥变着法儿逗他开心,陆父心情大好,康复速度比预想的还快,每天都在小院里教东东打太极。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爷孙俩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影子在地上晃啊晃,像幅流动的画。

京城的暑气正盛,太阳像个大火球挂在天上,晒得柏油路都软了,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脚印。若是搁在古代,皇家早该迁去避暑山庄了,哪儿还待在这蒸笼似的城里。

悦悦是南方人,倒觉得北方的热虽烈,却带着点干爽,不像南方的湿热,黏在身上甩不掉。她更欣喜的是,自己这肚子终于有了点模样,能清晰摸到那微微隆起的弧度,像揣了个小馒头。

她对着镜子,指尖轻轻抚过肚皮,起初还有些不确定,指尖微颤,像触碰易碎的珍宝。直到真切摸到那点温软的实感,感受到里面微弱的动静,才轻轻吁了口气,眼里漾开温柔的笑意,像盛了水的月亮。

怀孕后,她穿的都是宽松的棉麻衣物,领口袖口绣着小小的碎花,脚下是软底布鞋,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今天提裤子时,动作格外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捏着裤腰,一点一点往上挪,生怕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她忍不住笑自己——是不是做妈妈的,都这么敏感?

梳好头发,把刘海别到耳后,就听见门口传来弟弟清脆的声音:“姐,好了没?我下去开车了,再不走要堵车了!晚高峰堵起来,能把人急死!”

高考后保送大学的靖欢,整个暑假闲着没事,本打算约着同学去青海湖骑行,被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劝了劝,最终放弃了出游计划。他拍着胸脯说要给姐姐当专职司机,负责她出门往返,比如今天送她去医院产检,还说要赚点零花钱,攒着买个新相机,拍遍京城的胡同。

悦悦觉得有点兴师动众,可看着弟弟眼里的期待,她也不好扫了他的兴。

“十分钟就下去。”她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不敢让弟弟久等。她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包,里面放着产检手册和一瓶温水,慢慢下了楼。

下楼梯时,她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踩得稳稳的,像踩在棉花上。若是后面有人,她宁愿侧身站在平台上,让对方先过,嘴里还会轻声说句“您先请”。上次先兆流产的迹象,把她吓怕了,至今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敢大意,一个人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像护着稀世珍宝。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文,喜欢的话点个关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