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蒸汽初鸣，海波新篇（1/2）

永历四年的寒冬，在紧张的内外博弈与肃杀气氛中悄然流逝。当永历五年的春风再次吹绿邕江两岸时，南宁政权已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变得更加凝练。内部，经过铁腕肃奸，吏治为之一清，军民同心度外；外部，线国安的经济渗透与袭扰策略，在朱一明的精准反制下，其势已显颓唐，虽未根除，却再难成心腹大患。半年的相对平静，并非停滞，而是为一项足以改变未来格局的宏伟事业，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这日清晨，钦州湾畔，皇家船舶制造局所属的一号干船坞内，气氛庄重而肃穆，隐隐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朱一明亲临此地，身旁跟着面容略显憔悴却目光灼灼的苏绣绣、皮肤黝黑更显精干的陈永邦，以及一众核心将领与格物院骨干。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船坞中心那艘已然成型、却仍覆盖着大量防水油布的奇特船体上。

这半年来，朱一明将相当一部分精力投入于此。他深知，欲打破清廷的海上封锁与地理围困，乃至未来与郑成功平等对话、甚至争雄海上，一支强大的海军是必由之路。而蒸汽动力，则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唯一捷径。

“陛下，”苏绣绣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指着那被油布覆盖的巨物，“历时一百八十七日，历经三次重大修改，‘扬威号’舰体及动力部分，已……已全部完工，今日便可进行首次系泊点火试验！”

朱一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开始吧。”

命令下达，工匠与水手们如同上紧发条的齿轮，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巨大的油布被缓缓撤去，露出了“扬威号”的真容。这是一艘约四百料（约合250吨）的木壳明轮战舰，船型仍保留着广船的某些特征，以求航行稳定性，但其最引人注目的，是船体中部那突兀而坚实的金属棚罩，以及两侧巨大的、尚未安装叶片的明轮骨架。一根粗短的烟囱，如同巨兽的呼吸器官，静静地矗立着。

“汇报各舱室情况！”陈永邦手持一份厚厚的检查清单，声如洪钟。

“锅炉舱检查完毕，压力阀测试正常！”

“汽缸活塞连杆机构运转顺畅！”

“明轮主轴对接完成，固定良好！”

“燃煤舱、冷凝水箱均已就位！”

每一项汇报，都让在场众人的心弦绷紧一分。这艘船上凝聚的东西太多了：格物院无数次失败的图纸推演与模型试验；钢铁厂为制造耐压锅炉和坚固曲轴所付出的心血；工匠们如何将抽象的“蒸汽之力”概念，一点点变为可触摸的钢铁现实。这半年来，朱一明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收到苏绣绣的密报，上面写满了遇到的难题：锅炉密封不足、曲轴强度不够、明轮效率低下……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无数不眠之夜和反复的调试。

“启禀陛下，各系统准备就绪，可否点火？”陈永邦最终确认道，他的手心因紧张而满是汗水。

朱一明目光扫过苏绣绣充满希冀的眼神，扫过陈永邦坚毅的面庞，扫过周围那些虽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的工匠和水手，重重颔首：“点火！”

一名精选的司炉工，用微微颤抖的手将火把伸入炉膛。干燥的优质烟煤被引燃，发出噼啪声响，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紧张的脸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锅炉内的压力缓缓上升，连接着气压表的指针开始颤抖着偏离零点。

等待，漫长而煎熬。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炉火的咆哮和海浪拍打船坞的轻响。朱一明表面平静，心中亦如波涛翻涌。他深知，这小小指针的移动，意味着一个时代的门槛。

“压力达到预定值！”锅炉舱传来嘶哑的喊声。

“打开主汽阀！”陈永邦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