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糖与烈酒，流淌的白银（2/2）

原理简单，实践却困难重重。黄泥的选用、研磨的细度、泥浆的浓度、淋洗的速度和次数，都需要反复试验。最初得到的糖，不是依旧泛黄，就是结晶失败成了糖块。苏绣绣带着一批心灵手巧的学员和工匠，日夜守在工坊里，不停地调整参数，记录数据。朱一明也时常亲临指导，当他看到工匠们用木炭尝试吸附杂质时，又顺势提出了“活性炭”的模糊概念，指引他们尝试将木炭粉碎后煅烧活化。

经过数十次失败的尝试，终于有一天，当负责淋糖的老工匠颤抖着将一罐经过十几次黄泥淋洗、又经活性炭过滤、最后精心熬煮结晶的产物呈到朱一明面前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罐中的晶体，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洁白如雪，细腻如沙！

“成了！白糖！真正的白糖！”工坊内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老工匠激动得老泪纵横，这简直是神迹！

几乎与此同时，蒸馏酒坊也取得了突破。传统酿造得到的是低度酒，要得到高度烈酒，必须通过蒸馏。朱一明画出了简单的蒸馏釜草图：包括加热炉、密闭的蒸馏甑、导气管和冷凝装置（用冷水浸泡铜管）。关键在于温度的控制——“掐头去尾”，舍弃最初馏出的杂质（酒头）和最后馏出的杂醇（酒尾），只取中间纯度最高的“酒心”。

李铁柱带着钢铁厂的工匠，用新炼出的钢材打造了第一批蒸馏器。当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浓郁醇香的液体从冷凝管中一滴滴流出，用火点燃能燃起幽蓝火焰时，烈酒“大明烧春”也宣告诞生！其烈度远超这个时代任何美酒，饮之如吞烈火，回味甘醇。

第一批晶莹的白糖和烈酒“大明烧春”被送到朱一明案头。他仔细查验，品质远超预期。他当即下令：“精选上等白糖，以烧制的新瓷罐或玻璃瓶密封；‘大明烧春’用特制小陶瓶分装，贴上帝玺封签。立即通过秘密商路，小批量运往广州、澳门，乃至东南亚，试探市场反响，价格……往高了定！”

结果令人震惊！这批“奢侈品”一进入市场，立刻引起了轰动！雪白的白糖被视为祥瑞，清澈猛烈的“烧春”被赞为琼浆玉液，在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乃至葡萄牙商人中间有价无市，利润高达成本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第一批货款换成沉甸甸的银锭和急需的硫磺、硝石运回南宁时，整个行辕都为之震动！

财富，开始如同邕江水般，源源不断地流入南宁。朱一明立刻将这些“第一桶金”投入扩大再生产和军备：招募更多流民开垦甘蔗田，扩建糖酒工坊，向瞿式耜购买更多紧缺物资，奖励有功工匠……

更重要的是，这条“黄金水道”成了朱一明插入清廷经济腹地的一把利剑。他授意商队，在销售白糖烈酒的同时，大量收购清占区的粮食、布匹等战略物资，导致其物价暗涨；甚至开始秘密仿制、投放成色不足的“劣币”，扰乱其金融秩序。一场不见硝烟的经济战，悄然拉开序幕。

看着库房中堆积的白银，朱一明对苏绣绣、顾清风等人感叹道：“昔日有管子‘官山海’以富齐，今日朕有‘白糖烈酒’以强明。财富之道，亦如用兵，攻心为上。此物，将来或可抵十万雄兵！”

白糖与烈酒，这两样看似普通的商品，在超越时代的技术加持下，真正成为了流淌的白银，为雏形中的帝国，注入了最强劲的经济活力。朱一明的手中，终于握住了除了刀剑之外，另一件足以撼动天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