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皇明技术学院”揭牌（2/2）

起初，应者寥寥。匠户们半信半疑，贫寒学子则更向往科举正途，对这等“杂学”心存鄙夷。唯有军中一些见识过火器威力的年轻士兵，以及少数生活无着、渴望寻条出路的匠人子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了名。

转机发生在几天后。朱一明亲临修缮中的学院工地视察，恰逢一群本地士子模样的年轻人路过，对着工地指指点点，言语间颇多讥讽，说什么“工匠贱业，有辱斯文”、“陛下此举，实非明君所为”。

朱一明闻言，并未动怒，而是径直走到那群士子面前。士子们见是皇帝，吓得慌忙跪倒。

朱一明平静地看着他们，问道：“尔等皆读圣贤书，可知《大学》云‘致知在格物’？何谓格物？”

士子们面面相觑，一人壮着胆子答道：“回陛下，格物即穷究事物之理。”

“善！”朱一明点头，“那朕问你，若不明火药为何能爆燃，如何造出克敌之火铳？若不知金属为何能熔铸，如何炼出坚甲利兵？若不通水利，如何灌溉万顷良田？格物而不致用，与纸上谈兵何异？尔等空谈‘理’而鄙薄‘器’，岂非背离圣贤本意？”

一席话，问得众士子哑口无言，汗流浃背。

朱一明不再多言，转身对随行官员和围观的民众朗声道：“朕创办此学院，非为弃文从武，乃是要文武兼备，知行合一！‘格物致知，实干兴邦’！此八字，便是朕为这技术学院亲题的校训！凡入此门者，若能精研技艺，利国利民，朕不吝封赏，其功与沙场杀敌、金榜题名同！”

皇帝亲临驳斥腐儒、亲题校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再加上顾清风在军中的动员和苏绣绣派人深入匠户聚居区的宣传，报名者骤然增多。不少家境贫寒、科举无望的读书人，也开始转变观念，将此视为一条新的晋身之阶。

永历二年六月初六，被视为大吉之日，“皇明技术学院”揭牌仪式隆重举行。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朱一明亲自为悬挂在崭新门楣上的鎏金匾额揭幕。台下，站着首批招募的三百余名学员，他们年龄不一，出身各异，有年轻的士兵、黝黑的铁匠之子、眼神灵动的学徒，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洗得发白长衫的寒门士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好奇、期待以及一丝不安。

朱一明站在简单的讲台上，望着台下这些即将承载着他科技强国梦想的种子，心潮澎湃。

“诸位学子！”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尔等踏入此门，便与以往不同！你们手中的，将不再是单一的锄头或笔墨，而是开启万物奥秘的钥匙！你们要学习的，不仅是技艺，更是道理！是火药为何轰鸣的道理，是钢铁为何坚硬的道理，是舟车为何运行的道理！”

“朕希望，有朝一日，由你们之手造出的火铳，能让我大明将士无畏强虏；由你们探明的矿藏，能使我中国物阜民丰；由你们绘制的图样，能令万里江河通途！‘格物致知，实干兴邦’！望尔等谨记校训，刻苦钻研，莫负朕望，莫负此时代！”

没有高深的经义，只有朴素的鼓励和明确的期望，却让台下的学员们热血沸腾。他们从未听过一位帝王，如此看重他们即将学习的“手艺”，并赋予如此崇高的意义。

揭牌仪式后，学院便正式开课。没有现成的教材，苏绣绣便根据朱一明口述的原理，结合自己多年的实践经验，编写最简单的讲义。第一堂课，便是由她讲授《基础算学与测量》，这是一切工程技术的基础。朱一明甚至亲自旁听了第一节课，并在课后与学员们交流，解答他们幼稚却充满求知欲的问题。

夜幕降临，学院简陋的堂舍内亮起了灯火，里面传来学员们朗朗的诵读声和热烈的讨论声。朱一明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那片灯火，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支小小的火把已经点燃，假以时日，必成燎原之势，照亮这个古老帝国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