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九衣辞君（2/2）

这些文字，显然早已被她们以秘法、以自身神魂为引，提前绣在了各自衣物的最内层！此刻，随着衮服合成，百万言的文明余烬，轰然显现！

这件衮服，补丁叠着补丁，粗糙不堪，却重逾万钧！因为它缝进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决绝、思念、寄托，更承载了她们所能汇聚的、整个人族文明最后的智慧结晶！

“秦苍——！”

紫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件汇聚了所有重量、所有温度的衮服，狠狠抛向洪波之上那道冰冷的身影。她的声音撕裂长空，带着血沫，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呐喊：

“肉身可化剑！魂灵……须披人间衣！！”

那件闪耀着百万微缩文字光芒、补丁累累的衮服，如同文明在末日投出的最后一把火种，划破充斥着毁灭能量的污浊空气，飞向秦苍。

洪水的咆哮，大陆架的崩塌，能量的尖啸，似乎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那件粗糙的衮服，终于触碰到了秦苍那暗金色的、遍布山川纹路的、非人的胸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激烈对抗。

只有——

“滋……滋滋……”

细微的、如同冰雪遇上烙铁般的声音响起。

衮服之内，那百万言的诸子百家微缩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温暖而坚韧的金色溪流，顺着接触点，疯狂地涌向秦苍的躯壳！

那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信息的洪流，是情感的灼烧，是文明的重量，是……人间的温度！

“呃……”

一直如同死物般悬浮的秦苍，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跨越了无尽遥远距离才艰难传递出的气音。

他左眼中那冰冷旋转的星图，猛地一滞，出现了细微的、不和谐的紊乱波纹。右眼中沉浮的九州碎片，光芒剧烈闪烁，那被强行吸纳承载的大地悲鸣中，似乎混入了一丝别样的、微弱却执拗的悸动。

那件衮服紧紧贴敷在他的晶化躯壳之上，百万文字如同活着的烙印，灼烧着，渗透着，试图在那绝对冰冷和绝对沉重的平衡之间，强行烙印下第三道印记——属于人的，文明的，温暖的，却也是无比脆弱的印记。

这个过程带来的是无法想象的痛苦，远胜于方才力量的撕扯。这是存在本质的冲突，是“非人”与“为人”的残酷拉锯。

星穹法典的力量本能地要排斥这“低熵干扰”，九州鼎魄的力量则沉默地承载了这源于它自身的文明呼喊。

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在那冰冷法则即将再度淹没这微弱干扰的前一瞬——

秦苍那只倒映着九州沉浮、承载着大地厚重与悲怆的右眼深处，那两块缓缓浮沉的青铜碎片之间，一滴凝固的、闪烁着暗沉青铜光泽的、绝不属于人类的……

眼泪。

骤然凝结，挣脱了晶化的束缚，沿着他非人的脸颊，滚落。

泪滴划过之处，那暗金色的晶体肌肤上，留下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湿痕。

它坠向下方的滔滔洪流，瞬间便被无尽的浑浊与毁灭吞没。

无声无息。

却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