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圣殿辩法（2/2）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蕴含着一股奇异的感染力，直指人心：“若无规矩，则强者可肆意凌虐弱者，今日你为长老可鞭挞弟子，他日若有更强于你者，是否也可随意将你打杀？此等朝不保夕、人人自危之境地，便是尔等所求之‘大自在’？”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殿中众人心中炸响！

那些饱受鞭挞的年轻弟子，眼中迷茫与痛苦交织，仿佛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同的说法。是啊，如果圣教内部都是这样弱肉强食，毫无规矩，他们这些底层弟子，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就算将来变强了，不也随时可能被更强的人随意打杀？

古辰也被问得一窒，但他执掌刑堂多年，思想早已固化，怒道：“巧言令色！我圣教强者为尊，本就是万古不易之理！规矩？我圣教自有教规！”

“教规？”韩非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嘲讽，“若教规沦为上位者肆意惩戒下位者的工具，而非保护所有教众、维护基本公平的准则，那与没有规矩何异？不过是以‘规’之名，行‘暴’之实罢了。”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电，看向古辰，也看向殿中所有魔教弟子：“我之‘法理’，非为正，非为魔，只为秩序与公道！其核心在于：法度之下，众生平等。强者不可恃强凌弱，弱者亦有生存尊严。奖惩需有明文依据，行事需有基本底线。”

“此等法度，或许限制了强者一时的‘肆意’，却换来整个群体长久的安定与发展！试问，一个内部混乱无序、人人自危的圣教，如何能与组织严密、至少表面团结的正道抗衡？又如何能实现尔等所谓‘打破束缚、求得自在’的宏愿？不过是在内部重复着弱肉强食的悲剧，永无宁日罢了！”

这番话，层层递进，逻辑严密，直击魔教内部混乱无序、内耗严重的痛处！更是第一次有人，在魔教圣殿之内，公开提出“魔亦众生，当受法度约束”、“法度之下，众生平等”这样石破天惊的理念！

殿中一片死寂。那些年轻弟子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连古辰身后的两名执事，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们身为中层，同样受到上位者的压迫，对此深有体会。

古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反驳，却发现韩非所言，竟隐隐切中了圣教积弊！但他身为长老，多年观念岂能轻易更改？尤其是被一个正道小子在圣殿之中如此驳斥，颜面何存？

“妖言惑众！”古辰恼羞成怒，血鞭一抖，血光大盛，“任你巧舌如簧，今日擅闯圣殿，便是死罪！受死！”

他身形暴起，手中血鞭化作一条狰狞的血色巨蟒，带着刺鼻的血腥煞气与凄厉的鬼哭之声，向着韩非当头噬下！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力远超寻常，显然动了真格。

韩非面对这凶悍一击，面色不变。他甚至没有动用流光剑，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噬来的血色巨蟒虚虚一握。

“法域，断！”

一个凝练无比的微型混沌法域瞬间在他掌心前方成形，并非硬撼，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割”在了血色巨蟒力量流转的核心节点与煞气凝聚之处！

“噗！”

一声轻响，那威势惊人的血色巨蟒仿佛被掐住了七寸，猛地一僵，随即寸寸断裂、崩散，还原成一根光芒黯淡的荆棘长鞭，倒飞而回！古辰更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满脸骇然！

他全力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甚至，他感觉到自己与法宝的联系都被那一“握”短暂地切断了！

高下立判！

韩非收起手掌，看向惊魂未定的古辰，声音平静：“今日论道，到此为止。古长老，好自为之。”

他又看了一眼殿中那些眼神已然不同的年轻弟子，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殿堂门口，只留下余音袅袅：

“法理昭昭，存乎一心。是继续沉沦于无序内耗，还是寻一条秩序新生之路，尔等……自择。”

韩非离去后，殿堂内久久无人说话。

那些年轻弟子互相看着，眼神交流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萌芽。一名胆子稍大的弟子，看着脸色铁青、失魂落魄的古辰，又看了看地上那根失去光泽的血鞭，忽然低声对同伴道：“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闭嘴！”古辰厉声喝道，但声音中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威严，多了一丝气急败坏与……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望向韩非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至极。这个青云门的年轻人，不仅实力恐怖，其思想更是可怕！今日一番“辩法”，虽未动干戈，却比一场大战更让他心惊。那些话语，如同种子，已经撒下。圣教这潭死水，怕是真的要被搅动了……

而此刻，韩非已循着令牌的共鸣，向着圣殿更深处，那可能藏有天书第三卷与更多古老秘密的核心区域潜行而去。他知道，今日的“辩法”，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