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军法如山（1/2）

韩曦被曹操聘为法曹缘史的消息，很快在州牧府乃至鄄城官场小范围传开。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士子，仅凭乡野之事和一番言论便得此职位，自然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嫉妒、或审视的目光。韩曦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只是埋首于法曹事务，熟悉律法条文，了解兖州军政法度现状。

他很快发现，曹操虽有意整肃法度，但根基尚浅，又值乱世，许多方面仍是沿用旧制或临时措置。尤其在军队中，虽有基本纪律，但主要依赖将领个人威望和传统的“首级功”激励（按斩杀敌人首级数目论功行赏），弊端甚多：为争功而冒进、抢掠百姓、甚至杀良冒功之事时有发生，战时勇猛，却难称真正的强军。

机会很快到来。

盘踞在兖州东部泰山郡附近的黄巾余孽郭祖、公孙犊等部，屡屡劫掠州县，曹操决意派兵清剿。领军之将是曹操族弟，以治军严苛着称的夏侯惇。而韩曦，则被曹操特意点名，以法曹缘史的身份随军参赞军务，实则负有整饬军纪、试行新法之责。

军中诸将见主公派来个文弱书生（尽管听闻有些勇力），还是管刑狱的法吏，大多不以为然，甚至暗含讥讽。夏侯惇虽得曹操叮嘱，对韩曦也算客气，但眼神中亦带着审视，显然要看这年轻人有何本事。

大军开拔，纪律问题很快显现。虽有夏侯惇弹压，但仍有部分兵卒（尤其是收编不久的青州兵）旧习难改，行军途中骚扰乡里、偷鸡摸狗之事偶有发生。

韩曦并不急于发作，只是冷眼旁观，让带来的两名法曹小吏默默记录。

直至一日宿营，一名青州兵老卒公然抢夺附近村民仅有的口粮，村民哭求反抗，竟被老卒打成重伤。事发时，不少士卒围观，却无人制止，反而有起哄者。

夏侯惇闻报大怒，下令将老卒鞭笞五十，以儆效尤。

行刑前，韩曦却站了出来，向夏侯惇拱手道：“夏侯将军，依军法，抢夺民财、殴伤百姓，该当何罪？”

夏侯惇皱眉：“按律当斩！然此乃老兵，屡有战功，且大战在即，斩之恐寒军心，故鞭笞示惩。”

韩曦摇头，声音清晰传入周围将士耳中：“将军，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今日因其有战功而徇情，他日他人皆可效仿，军纪荡然无存！寒的是遵纪守法之士的心，助的是骄兵悍卒之气！岂不闻‘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今日赦一卒，明日失一村，后日恐失一城民心！请将军明正典刑，以肃军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那老卒更是破口大骂韩曦酸儒误事。

夏侯惇脸色阴沉，盯着韩曦。他何尝不知道理，但顾及军中情谊和士气。

韩曦毫不退缩，继续道：“将军若觉斩之可惜，曦有一议。既往战功可按‘首级功’记录，为何不能设一‘纪律功’？平日严守军纪、爱护百姓、协同袍泽者，亦可记录功勋，与‘首级功’并重，同作升迁赏赐之凭！如此，则士卒知勇猛杀敌可得赏，恪尽职守、秋毫无犯同样可得赏！岂不更能激励全军，铸就真正的仁义之师、虎狼之师？”

“纪律功？”夏侯惇一怔，周围将校也露出思索神色。这倒是个新鲜说法。

韩曦趁热打铁：“正是！战时斩将夺旗固然为功，平日令行禁止、保境安民亦是功！功必赏，过必罚，赏罚分明，方为强军之道。今日此人，虽有微功，然触犯军法，罪在不赦。正可借此明示全军：法纪如山，功过不相抵！同时颁布‘纪律功’之法，导人向善。”

夏侯惇沉吟良久，又见周围将士议论纷纷，似被这“纪律功”的说法吸引，终于下定决心：“好！便依韩缘史之言！犯卒依律处斩！首级传示各营！另，即刻颁布‘纪律功’细则，由韩缘史负责记录核验，战后一并论功行赏！”

命令下达，全军震动。

看着那老兵的人头落地，所有士卒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凛冽寒意。但紧接着公布的“纪律功”细则，又让他们看到了另一条晋升之路，并非只有战场搏命一途。

韩曦雷厉风行，立即组织人手，建立简易的功过档案。不仅记录斩获，更记录日常操练、行军宿营、军民关系等方面的表现，有专人巡查记录，也鼓励互相监督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