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造孽啊！（2/2）

他死死捂住怀里小团子的嘴（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出声），自己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额角的冷汗混着污泥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都不敢眨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怀里的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极致的紧张，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块小石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闲近在咫尺、写满了“千万别出声”的惊恐脸孔。

终于，外面的脚步声开始变得稀疏、远去。

“操！真晦气！跑得比兔子还快！去那边看看！”

“走！这破地方待久了得病！”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

林闲依旧像块石头一样僵在原地，又足足等了好几分钟，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模糊的市井喧嚣和风吹过破布的猎猎声，他才敢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松开捂住小团子嘴巴的手，然后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顺着冰冷的墙壁，“哧溜”一下滑坐到地上，瘫软在散发着浓烈霉味的杂物堆里。

“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阵亡命狂奔抽干了，连动动手指头的劲儿都没有。冷汗浸透了本就湿冷的破衣服，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混杂着甩不掉麻烦的悲愤，还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生理折磨，像三座大山一样压下来，让他只想两眼一闭晕过去算了。

怀里的小团子似乎也放松下来，揪着他头发的小手终于松开了。

她小小的身体动了动，在林闲怀里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然后做了一件让林闲差点当场裂开的事情。

她伸出同样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林闲胸前那件破得跟渔网似的粗麻衣领子的一角，然后，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就啃了上去！

小牙齿隔着粗糙的布料磨蹭着，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她啃得还挺认真，小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林闲：“……”

他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领被一只同样脏兮兮的小嘴啃着，再看看怀里那张糊得只能看清眼睛的小脏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感如同冰水，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板。

“造孽啊……”林闲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和自嘲，“我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吗？摊上你这么个祖宗……”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不，是穿越后的人生，彻底滑向了一个深不见底、充满泥泞和麻烦的大坑。

开局乞丐窝，被抢被打，目睹杀人，捡了个娃，还被追人了八条街，差点就嗝屁，结果这娃还甩不掉！

现在，这娃在啃他的破衣领子当磨牙棒？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行，这娃还是要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