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经纬在胸,静待雷声(1/2)
就如同那些,再也无须回首的,旧日时光。
自那日拜年之后,荣国府便彻底从林乾与黛玉的生活中,淡成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背影。而定远侯府的日子,则如同那被冰封的河面,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积蓄着等待春雷解冻的、庞大的力量。
冬去春来,当檐下的冰凌化作第一滴春水,当柳梢头抽出第一抹嫩黄的鹅毛,京城这盘巨大的棋局,便又活了过来。蛰伏了一整个冬日的士子们,如同过江之鲫,从四面八方涌入,让本就繁华的都城,更添了几分因名利而生的、特有的躁动与渴望。
三年一届的春闱,到了。
这才是帝国真正的盛典。一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也决定了未来数十年朝堂格局的无声之战。
而定远侯府,这座因新科解元而名动京华的府邸,却在这份举世瞩目的喧嚣中,显得愈发宁静。
林乾的书房,再次成了府中的禁地。
只是这一次,书案上摊开的,不再是圣人的经义,也不是策论的范文。而是一些在外人看来,与科举之道风马牛不相及的“杂物”。
一张巨大的、绘制着大周全境山川河流的舆图,被铺在地上,上面用朱笔和墨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记号。
一卷来自工部的、关于北疆长城各处关隘修葺用度的陈年旧档,被他翻得起了毛边。
一叠户部漕运司的内部文书,详尽记录着每一条运河的淤积情况与沿途纤夫的薪酬变动,那上面,有陈润用蝇头小楷做的、不为人知的批注。
黛玉偶尔会进来为他送些茶点,她看到兄长时而对着舆图沉思,时而对着一堆枯燥的数字,进行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繁复的验算。他不再与她讨论经义,却会冷不丁地问她:“妹妹,若你是江南的一个织户,今年蚕丝丰收,丝价却跌了三成,你当如何?”
黛玉便会怔怔地想上许久,然后用她那颗冰雪聪明的心,去揣摩一个织女最朴素的悲喜与愿望。她的答案,或许天真,却总能给林乾提供一个最本源的、来自“人”的视角。
兄妹二人,在这间沉静的书房里,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将这庞大的帝国,拆解成了最细微的骨骼与血肉,再于心中,重新拼凑成一个完整而鲜活的生命。
【《实务策论》熟练度:68.3%】
那块湛蓝色的面板上,全新的进度条,在无声中,坚定地向前推进。
---
离会试,只剩下最后三日。
一个清冷的雨夜,一顶极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在泥泞中,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定远侯府的侧门。户部郎中陈润,抖落一身的寒气与雨水,被林安径直引入了那间灯火通明的书房。
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因计谋得逞而带来的、压抑的兴奋。
“解元公,”他屏退左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略有些湿润的纸条,递到林乾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成了。”
林乾接过纸条,展开。
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几行题目。
“论北疆军马场之利弊与改良之法。”
“论川盐入楚之关隘与税制。”
“论南方丝织行会与官府定价之权衡。”
“论沿海卫所屯田荒废之因与对策。”
每一个题目,都偏,都专,都刁钻。它们如同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等待着那些只知掉书袋、空谈大义的寻常士子,一脚踏入,万劫不复。而在最末一行,陈润用朱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两个字——“赵文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