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归来的“绵羊”(1/2)

金陵城外,官道尽头,一面小小的“林”字帅旗在潮湿的江风中露出了头。

与离京时百官相送、仪仗绵延十里的浩荡声势相比,这支归来的队伍显得寒酸得有些刺眼。没有高头大马,没有甲胄鲜明的亲卫军,只有一艘毫不起眼的官船,载着百余名风尘仆仆的扈从,沿着密如蛛网的漕运水道,悄无声-息地靠向了金陵城南最不起眼的一处漕运码头。

然而,林乾的低调,换来的却是金陵城最高调的“迎接”。

船还未靠岸,一股混合着鱼腥、水汽与浓郁熏香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码头上早已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每一寸空地。以江南士绅之首的顾家家主为中心,以皇商甄家的大管事为代表,江南三省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恰好”在此“恭迎经略大人”。

他们摆出了最高规格的仪仗,数百名家丁身着统一的锦缎服饰,分列两旁,手中高举着彩旗与华盖。一旁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丝竹管弦之声喧闹震天,那阵仗,比迎接监国太子还要隆重三分。

这已经不是迎接,而是一场不动声色的示威,一次精心策划的下马威。

林乾踏上栈桥,脚下的木板因潮湿而有些湿滑。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寻常的青色便服,与对面那片锦绣华服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身后百余名亲卫沉默地列队,眼神如鹰,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那股从北疆尸山血海中带回的铁血煞气,与此地的靡靡之音形成了剧烈的对冲。

顾家家主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缓步上前。他年过六旬,须发皆已花白,脸上挂着一副德高望重的慈祥微笑,但那笑意,却未曾抵达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底。他走到林乾面前,没有行官场礼节,反而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切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教导口吻开了口。

“经略大人,一路辛苦了。”他上下打量着林乾,仿佛在审视一件货物,“扬州之事,我等老家伙都已知晓。年轻人嘛,刚从沙场上下来,身上带着火气,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几分敲打的意味:“但江南,毕竟不同于北疆。这里,不讲刀枪,讲的是人情,是几百年来传下的规矩。些许银钱上的小事,何必动用雷霆手段?徒伤了和气,也乱了规矩,以后大家还怎么在一条船上共事呢?”

这番话绵里藏针,既是点拨,也是警告。码头上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乾身上,等着看这头北地来的过江猛龙,将如何应对这第一波不见血的交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乾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怒意,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一丝尴尬窘迫的笑容,像一个初出茅庐、不慎做错了事的后辈。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这个微小的动作,与他此刻谦卑的姿态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他对着顾家家主,深深地拱手作揖,腰弯得很低,姿态放得近乎卑微。

“顾老先生说的是。”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诚恳,“晚辈初来乍到,不懂江南的规矩,行事鲁莽,险些误了大事。还望诸位前辈,看在家父与晚辈年轻识浅的份上,多多担待,多多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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