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谢师兄(2/2)
白景亭停在洞口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文。
符文落在冰晶屏障上,屏障泛起涟漪,缓缓打开一个缺口。
他抱着谢楚歌,进入洞中。
洞内比外面更冷。
那是真正的刺骨之寒,仿佛连灵魂都会被冻结。
在最深处,有一块巨大的玄冰,通体透明,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那就是万年玄冰,雪峭山最冷的核心。
白景亭走到玄冰玉台前,将谢楚歌轻轻放在上面。
玉台触之生寒,谢楚歌的遗体一放上去,周围的冰灵气便自发地汇聚过来,
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晶,像是为他盖上了一床冰做的被子。
白景亭退后两步,看着玉台上那个青衣身影。
在这个完全由冰构成的空间里,谢楚歌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存在本身,
就带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属于生命的温度与色彩,即使那生命已经熄灭。
白景亭忽然想起,谢楚歌是水火双灵根。
水与火,相克相生,本该是充满动态与变化的属性。
可他现在躺在这极寒之地,被冰灵气包围,
就像一团本该燃烧的火焰,被强行冻结在了最炽热的瞬间。
“你不该在这里的。”白景亭低声说,
“你应该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在有人声有烟火的地方,在……任何有生命的地方。”
他跪坐在冰面上,看着谢楚歌平静的睡颜,许久没有说话。
洞内寂静无声,只有寒气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嘶鸣。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凝固在永恒的寒冷中。
白景亭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谢楚歌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近乎悲伤。
“谢师兄,”他低声开口,声音在洞中回荡。
也是现在,他看着这具遗体,在夜色中奔向一个冰封的囚牢。
“我到底在做什么?”白景亭喃喃自语,却没有停下脚步。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用最珍贵也最残酷的誓言,强迫兄长回到现实,
接过宗门的重担——因为清云宗不能没有宗主,
因为仙魔大战后百废待兴,因为这个世界还需要有人守护谢楚歌用命换来的和平。
他也在用这个誓言,将谢楚歌的遗体从兄长的独占中“夺”走,
带到一个更隐蔽、更安全、更……只属于他的地方。
至少暂时如此。
这不是正义,不是理智,甚至不是正常的悲伤。
这是执念,是占有欲,是见不得光的私心,是扭曲的情感在绝望中开出的恶之花。
他和兄长,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被谢楚歌那道光灼伤后,在黑暗中滋生出的、想要将那缕光永远囚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