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终究是迟了。(2/2)

他们依然是兄弟,感情仍在,但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不同的环境塑造了不同的气质与处事方式,竞争不再像少年时那般纯粹,

掺杂了宗门立场、资源争夺、甚至一些难以言明的、关于道路选择的理念差异。

那枚象征着兄弟间最真挚承诺的玉佩,被白景亭仔细收藏,视为珍宝,却再也没有动用过。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兄长的承诺,是底牌,是象征,而非工具。

直到……谢楚歌的出现。

白景亭感觉到了兄长目光落在谢楚歌身上时,那不易察觉的专注与柔和。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心底,某种沉寂的东西被悄然触动。

那是一种欣赏,一种好奇,一种想要了解更多的渴望,渐渐发酵成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感。

他知道,兄长对谢楚歌,绝不仅仅是师兄弟之情。

那沉默的守护,偶尔流露的关切,赠予子母同心玉符的举动……一切都在无声诉说。

而他呢?

他只能将那份悄然滋生的隐秘情愫死死压住,用更冷漠的外表,更频率的修炼来逃避。

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对于优秀同道的欣赏,仅此而已。

仙魔大战爆发,消息传来时,他正在一处险地探索,心神剧震,不顾一切赶回。

终究是迟了。

他只赶上了谢楚歌的葬礼,看到了那惊天动地的战功描述,

看到了棺椁中那张苍白平静的脸,也看到了兄长瞬间崩塌、而后彻底冰封的眼神。

葬礼上,众人散去后,他鬼使神差地折返,亲眼目睹了兄长掘墓、拥尸入棺、自我冰封的那一幕。

巨大的悲痛、荒谬、愤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扭曲的共鸣

——

如果换做是他,在极致的情感冲击下,会不会也做出同样疯狂的事?

——冲击着他。

这个人像是带着光,不刺眼,却温暖,不知不觉就照亮了身边的人。

白景亭见过唐一铭像小尾巴一样黏着他,见过冷凝那样冷清的性子也会主动找他讨论剑诀。

也见过……兄长白景耀看他的眼神。

起初是审视,是探究,是一个天才对另一个“异常”的本能警惕。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那眼神里多了别的什么东西——在白景耀将从小随身佩戴的子母同心玉符赠予谢楚歌时;

在谢楚歌为救同门自请潜入魔窟、白景耀在立马结束任务赶回时;

那些眼神,白景亭都看见了。

他也看见了每次谢楚歌收下那些心意时,那无奈又感激的笑容;

看见了谢楚歌郑重地将玉符贴身佩戴。

看见了谢楚歌望向白景耀时,那双清澈眼睛里纯粹的信任与敬意。

只是信任与敬意。

仅此而已。

白景亭曾为此感到一种扭曲的庆幸——庆幸谢楚歌看不懂,或者装作看不懂兄长眼中那些越界的情感。

可同时,又有另一种更阴暗的情绪在滋生:凭什么?

凭什么兄长可以那样理所当然地靠近他、守护他、赠他信物?

凭什么自己只能远远看着,连一句“谢师兄”都要斟酌再三才敢开口?

凭什么……最后连为他收尸、为他守灵、甚至为他殉葬的资格,都只有兄长有?

冰冷的夜风将白景亭从回忆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如烛火般熄灭,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看着兄长在冰棺中一日日沉沦,听着宗门内关于“大师兄重伤闭关”的传言,知道宗主之位虚悬,局势暗流涌动。

理性告诉他,必须把兄长拉出来,为了宗门,或许也为了……让谢楚歌的牺牲不至于毫无意义。

但更深层、更隐秘的驱动呢?

是不是也有一丝……不想看到兄长就这样永远独占着谢楚歌,即使是遗体?

是不是也想为谢楚歌做点什么,哪怕是替他“安排”一个更合适的“长眠”之地?

是不是也隐隐期盼着,通过这次“交接”,能与谢楚歌产生一丝微弱的、病态的联结?

这些念头让他不寒而栗,却又如同藤蔓缠绕心脏,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