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裕王府密谋(1/2)

夜色中的裕王府,安静得有些诡异。

王府坐落在京城西侧,占地百亩,高墙深院,朱漆大门前两座石狮威严矗立。按制,亲王府邸应有护卫三百、仆役五百,但此刻王府内外却不见多少人影,连灯笼都比平日少挂了一半。

后院书房里,烛火通明。

裕王朱载坖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他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眼窝深陷,穿着一身暗紫色蟒袍,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之气。

书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府长史周延儒,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眼睛细小,一看就是精于算计之人。另一个,则是刚刚潜入京城的冯保。

冯保换了一身寻常富商打扮,但眼中的阴鸷之气掩饰不住。他站在书房中央,微微躬身:“老奴参见王爷。”

裕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冯公公辛苦了。坐吧。”

“谢王爷。”冯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姿态恭敬。

“江南的事,本王都听说了。”裕王放下玉佩,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输得很惨啊。”

冯保额头冒出冷汗:“老奴无能,让王爷失望了。实在是那沈墨轩太过狡猾,还有张居正在背后支持……”

“张居正。”裕王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这个老匹夫,处处与本王作对。现在连本王的钱袋子都敢动。”

周延儒开口道:“王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沈墨轩已经带着证据回京,据说昨夜去了张居正府上。那些证据一旦呈给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那边什么情况?”裕王问。

“太医院传来的消息,皇上这几日时昏时醒,精神很差。司礼监的奏章都是秉笔太监代批,内阁的票拟也多半是张居正做主。”周延儒压低声音,“王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皇上……”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裕王摆摆手:“还没到时候。现在动手,名不正言不顺。朝中那些老臣,尤其是高拱那帮人,不会支持本王。”

“高拱确实是个麻烦。”周延儒皱眉,“他虽与张居正不和,但在立储之事上态度暧昧。而且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影响力不小。”

裕王看向冯保:“冯公公,你在宫中经营多年,有没有办法让皇上……早点宾天?”

冯保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皇上身边现在都是张居正的人。太医、太监、宫女,都被看得死死的。老奴虽然还有些旧部,但很难接近皇上。”

“那就想办法。”裕王冷冷道,“本王养你不是吃干饭的。”

“是,是。”冯保连忙应道,“老奴一定想办法。”

裕王这才脸色稍缓,换了个话题:“沈墨轩带回来的证据,到底有多要命?”

冯保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双手呈上:“这是老奴凭记忆列出的,金库里那些信件和名册的内容。王爷请看。”

裕王接过清单,越看脸色越沉。看到最后,他猛地一拍桌子:“混账!这种东西怎么能留下!”

“老奴罪该万死。”冯保跪下,“但当时事发突然,沈墨轩来得太快,老奴没来得及销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裕王把清单摔在地上,“名册上二百三十七人,几乎涵盖了朝中所有重要职位。还有那些信件,虽然没直接提本王的名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爷’是谁!”

周延儒捡起清单,仔细看了看,沉吟道:“王爷,其实情况未必那么糟。这些证据,说到底都是冯公公与那些官员的往来记录。王爷完全可以推说不知情,是冯公公假借王爷名义行事。”

“张居正会信吗?皇上会信吗?”裕王冷笑。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铁证。”周延儒分析道,“这些信件没有一封是王爷亲笔所写,落款都是‘三爷’。名册上也没有王爷的名字。只要王爷咬死不认,张居正也无可奈何。”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些官员,墙头草罢了。王爷得势时,他们巴结王爷;王爷失势时,他们第一个反水。只要王爷能渡过这一关,将来登上大位,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裕王听了,脸色稍霁:“话虽如此,但总归是个隐患。而且冯安还活着,他是关键人证。”

“冯安必须死。”周延儒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还有沈墨轩,也必须除掉。只要这两人死了,证据的真伪就死无对证。张居正就算想发难,也缺少人证。”

裕王看向冯保:“冯公公,这件事交给你办。需要多少人手,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但有一条,必须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冯保眼中闪过狠色:“王爷放心,老奴这次一定办妥。沈墨轩虽然有些本事,但这里是京城,是老奴的地盘。至于冯安,一个废人而已,容易对付。”

“不要轻敌。”裕王提醒道,“沈墨轩能从江南活着回来,说明他不简单。而且他现在有张居正和陆炳支持,身边肯定有保护。”

“老奴明白。”冯保点头,“老奴会制定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裕王这才满意,又问道:“钱的事怎么样了?江南的财路断了,本王的开销从何而来?”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养死士、收买官员、拉拢朝臣,哪样不需要钱?之前有冯保在江南捞钱,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京城。现在江南的财路断了,他的资金链立刻紧张起来。

冯保连忙道:“王爷放心,老奴在江南虽然失利,但在其他地方还有产业。山西的煤矿、山东的盐场、福建的茶山,每年也能进账几十万两。只是需要时间调度。”

“时间不等人。”裕王皱眉,“本王这个月就要用三十万两,下个月还要五十万两。你能凑齐吗?”

冯保算了算,咬牙道:“能!老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王爷凑齐。”

“好。”裕王这才露出笑容,“冯公公果然是本王的忠臣。等本王登基,定不会亏待你。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都是你的。”

“谢王爷!”冯保激动地磕头。

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冯保悄悄离开裕王府,消失在夜色中。

书房里只剩下裕王和周延儒。

“王爷真相信冯保能成事?”周延儒突然问。

裕王冷笑:“一条老狗而已,用完了就可以扔。不过现在还用得着他,就让他去咬人吧。”

“王爷英明。”周延儒奉承道,“不过,光靠冯保还不够。朝中那些大臣,也该敲打敲打了。尤其是高拱,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大事可成。”

“高拱那个老顽固,不好拉拢。”裕王摇头,“他一直说要等皇上立储,实际上是想观望。这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就给他看兔子。”周延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属下有一计。”

“说。”

周延儒凑近些,压低声音:“皇上病重,按祖制,该立储君了。王爷是血缘最近的宗室,理应继位。但朝中有些大臣,可能会推举其他藩王,比如景王、潞王。我们可以暗中散布消息,说张居正意图立景王为储,因为景王年幼,易于控制。”

裕王眼睛一亮:“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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