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雪落巷陌,音绕指尖(2/2)

傅星接过书签,夹进自己的物理书里,正好夹在实验步骤那一页。他抬头看陈阳,见陈阳正盯着录音机,眼睛亮闪闪的,像落了星子。“咱们再听会儿交响乐吧?”傅星问,把昨天的交响乐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悠扬的音乐飘出来,混着窗外的雪声,暖得人心头发软。陈阳靠在傅星旁边,翻开英语语法书,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傅星。傅星凑过去,指尖指着书上的句子,低声讲解,气息落在陈阳的耳边,像羽毛轻轻扫过。陈阳的耳尖红了,赶紧点头:“我懂了。”

听了会儿音乐,傅星忽然想起什么,从阁楼里抱下来个箱子:“这里面是我爸以前的收音机,还有几盘老歌磁带,你要不要听听?”箱子是木制的,上面刻着个小太阳,是傅星小时候刻的。

陈阳蹲下来,打开箱子。里面除了收音机,还有几盘磁带,其中一盘封面是红色的,写着“红河谷”。“这个我听过,我妈以前唱过。”陈阳拿起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舒缓的歌声飘出来,傅星跟着轻轻哼起来。陈阳侧头看他,见傅星的侧脸在灯光下很柔和,睫毛长长的,像蝴蝶的翅膀。他伸手帮傅星拂掉肩上的雪沫,傅星回头看他,笑了笑:“怎么了?”

“没什么。”陈阳赶紧转回头,耳尖红了,“就是觉得这首歌好听。”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听着歌,看着窗外的雪。雪越下越大,把院子里的老槐树盖得白茫茫的,像披了件白棉袄。傅星妈进来添煤,见他们靠在一起,笑着说:“你们俩真是形影不离,等会儿雪小了,去巷口的空地上堆雪人吧?”

陈阳眼睛亮了:“好啊!我好久没堆雪人了。”傅星也点了点头,往陈阳那边看了看,见他的手套上沾了点煤灰,伸手帮他拍掉:“等会儿堆雪人,别把手套弄脏了。”

下午三点多,雪小了些。傅星找了两个煤球当雪人的眼睛,陈阳找了根胡萝卜当鼻子。两人在巷口的空地上堆雪人,傅星滚雪人的身子,陈阳滚雪人的头,雪沫沾在他们的棉袄上,像撒了层糖霜。

“你看,雪人歪了。”陈阳笑着说,伸手帮傅星扶雪人的头。傅星也伸手过来,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都愣了愣,又赶紧缩回去。雪人堆好了,傅星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雪人头上,陈阳把傅星给的围巾解下来,绕在雪人脖子上:“这样雪人就不冷了。”

傅星看着雪人,笑了:“像咱们俩。”陈阳的耳尖红了,没说话,只是往傅星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看着雪人在雪地里站着,像个小小的守护者。

快到傍晚时,陈阳要回家了。傅星把他送到院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是我妈做的糖糕,热乎的。”纸包是用浅蓝格子布缝的,里面的糖糕还冒着热气,“还有这个。”他说着,把交响乐磁带递了过去,“你带回家听,等雪停了,咱们再一起学英语。”

陈阳接过纸包和磁带,往傅星的脖子上看了看——他的脖子上没戴围巾,只穿了件旧棉袄。陈阳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往傅星脖子上绕了一圈:“你戴我的,别冻着。”

傅星的耳尖红了,低声说:“谢谢。”他看着陈阳推着自行车往巷口走,浅灰色的手套在雪地里很显眼,直到陈阳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进屋。

回到家,陈阳把傅星给的布袋放在书桌上,把新磁带装进去,大小正好。他拿出糖糕,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像傅星给的橘子一样。他又把交响乐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悠扬的音乐飘出来,让他想起下午和傅星一起修磁带的时光,心里暖得发慌。

晚饭时,陈阳妈见他脖子上围着傅星的围巾,笑着问:“你们今天堆雪人了?我刚才看见巷口的雪人,戴的是傅星的帽子吧?”

陈阳点了点头,咬了口馒头:“嗯,傅星还帮我修好了英语磁带,翻录了盘新的。”他说着,把布袋拿给陈阳妈看,“这是他缝的布袋,装磁带用的。”

陈阳妈笑了:“傅星这孩子,心思细,你们俩真是好兄弟。”

陈阳“嗯”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往嘴里塞了口红薯,心里却想着下午和傅星一起堆雪人的样子,还有他帮自己拍掉手套上煤灰的指尖温度。

晚上,陈阳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把傅星给的布袋放在手边,糖糕的甜味还在嘴里,交响乐的旋律在屋里回荡。他翻开物理书,见傅星送的银杏叶书签夹在实验步骤那一页,小太阳的图案在灯光下很显眼。他拿起笔,在书签的背面画了株野菊花,和傅星绣的一样,然后把书签夹回物理书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落在书桌上,布袋上的蓝布泛着淡光,像藏了片星光。陈阳想起明天雪停了,要和傅星一起听新磁带学英语,一起去旧书摊找物理实验的参考书,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九零年代的日子,就像这落在巷口的雪,轻却实在,藏着他和傅星最真的心意。

夜渐渐深了,陈阳把布袋放在枕头边,指尖触到布料的温度,像傅星的手心一样暖。他想起傅星戴围巾的样子,想起他递橘子的指尖,想起他讲解英语时的耐心,心里像揣了个热乎的煤炉,暖得发慌。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交响乐的旋律,还有傅星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响。

第二天清晨,陈阳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跑到门口,见傅星站在门外,脖子上围着他的围巾,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英语磁带和物理书。“雪停了,咱们去巷口的石凳上听磁带吧?”傅星笑着说,眼睛亮闪闪的,像落了雪的星子。

陈阳点了点头,拿起书桌上的布袋,和傅星一起往巷口走。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围巾和手套的毛线泛着光,像落了层金粉。两人坐在石凳上,傅星把新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清晰的英语发音飘出来,混着雪后空气的清香,暖得人心头发软。陈阳靠在傅星旁边,听着发音,看着傅星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九零之路,他们并肩走着,像两朵落在巷口的雪,融在彼此的温度里,映着晨光里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