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旧笔新缠,风送菊香(2/2)
铺子里摆着不少旧书和文具,墙上挂着用毛笔写的标语,透着股老派的温厚。傅星拉着陈阳坐在角落的长凳上,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苹果,往他手里塞了个:“我妈早上塞的,甜得很。”苹果是洗过的,表面还带着水珠,陈阳咬了口,甜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和傅星递来的糖三角一个味道。
“你经常来这儿?”陈阳问,见傅星熟门熟路地帮老人递工具。傅星点了点头,帮老人扶着钢笔:“我以前钢笔总坏,我爸就带我来这儿修,后来我自己也会换笔尖了。”他说话时,指尖沾了点墨水,陈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傅星接过去时,指尖蹭过他的手心,像羽毛轻轻挠了下,两人都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老人修钢笔。
没过多久,老人就把钢笔修好了,还在笔杆上缠了圈深蓝色的线:“这样防滑,拿着舒服。”傅星接过钢笔,递给陈阳:“你试试,写着顺不顺手。”陈阳拿起钢笔,在铺子里的旧稿纸上写了个“星”字,笔尖顺滑,线缠得刚好贴合手心,想来是老人特意按照他的手型缠的。
付完钱出门时,老人忽然喊住他们:“星星,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个小布包,“上次你说想给同学做个笔套,这个毛线是我孙女剩下的,软和。”傅星接过布包,红着脸说了声谢谢,拉着陈阳赶紧往外走,自行车铃响了两声,把老人的笑声挡在了门里。
路上的风比早上凉了些,傅星骑车时,特意把车骑得慢了些:“那个毛线颜色是你喜欢的深蓝色,”他回头看了眼陈阳,“我晚上帮你织个笔套,明天带给你。”陈阳捏着修好了的钢笔,笔杆上的线还带着点余温,像傅星的手心一样暖。
到了陈阳家院门口,傅星从车筐里掏出个小布袋,往他手里塞:“这里面是野菊花,我周末在郊外摘的,晒干净了,你写作业时闻着,不容易困。”布袋是用细纱布做的,上面绣着个小小的“阳”字,笔迹歪歪扭扭的,显然是傅星自己绣的。
陈阳捏着布袋,野菊花的清香混着傅星身上的皂角味飘过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你织笔套要是缺线,就来喊我。”陈阳说。傅星点了点头,刚要骑车走,又回头喊了声:“明天记得带钢笔,我给你送笔套!”自行车铃响了三声,像在回应他的话,铃声渐渐远了,消失在巷口的暮色里。
回到屋里,陈阳把布袋放在书桌上,和傅星给的笔记本放在一起。他翻开笔记本,见傅星抄的短语旁边,又多了几个小太阳,想来是中午在食堂时补画的。他拿起修好了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个“星”字,笔尖顺滑,墨色均匀,和傅星的字迹一样好看。
晚饭时,陈阳妈端着碗热粥出来:“傅星刚才在门口晃了晃,把这个给我了。”她递过来个纸包,里面是织了一半的笔套,深蓝色的毛线缠在竹针上,针脚虽然不齐整,却织得很密。“他说怕晚上织不完,让你先看看颜色喜不喜欢。”陈阳妈笑着说,“这孩子,心思细得很。”
陈阳把笔套放在手里,毛线软软的,带着点傅星手心的温度。他想起下午在文具铺,傅星帮老人递工具时专注的样子,想起他耳尖发红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苹果和奶糖,心里暖得发慌。吃完饭,他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把装着野菊花的布袋放在手边,清香袅袅,混着墨香飘在屋里,像傅星就坐在对面,陪着他一起写题。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了,巷口传来邻居家的狗叫声,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想来是傅星织完笔套,又在巷口晃了晃,没敢敲门。陈阳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行字:“野菊花很香,钢笔很好用。”他顿了顿,又添了个小太阳,和傅星画的一模一样。
煤炉里的柴火熊熊燃烧,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是在演奏一场欢快的交响乐。火焰跳跃着,舔舐着炉壁,将整个屋子都烘得暖融融的,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陈阳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布袋和笔套上。这两件物品虽然普通,但却让他想起了许多与傅星有关的事情。
他想起了早上,傅星站在浓雾中等待他的身影。那雾气弥漫,使得傅星的身影若隐若现,宛如一个梦幻中的人。然而,当陈阳走近时,傅星的笑容却如阳光般穿透了浓雾,温暖了他的心房。
他还记得傅星骑车时的样子,那微微弯曲的后背,透露出一种独特的优雅。傅星的动作轻盈而流畅,仿佛他与自行车已经融为一体,每一次踏板的转动都显得那么自然。
还有,当傅星递给他东西时,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手上。那一瞬间的接触,虽然短暂,却让陈阳感受到了傅星的温柔和善意。
这些回忆如同一幅幅画面,在陈阳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突然觉得,九零年代的日子就像这野菊花的香气一样,虽然淡雅,却悠长持久。这种香气并不浓烈刺鼻,而是在不经意间萦绕在鼻尖,让人回味无穷。
而在这淡淡的香气背后,似乎隐藏着最柔软的心意。那是傅星对他的关心、照顾和默默的付出,虽然不张扬,但却如这野菊花的香气一般,深深地渗透进了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