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线绕指尖,声暖寒窗(2/2)
中午吃饭时,傅星妈炒了盘白菜粉条,还炖了锅土豆炖肉,肉香飘满了屋子。傅星夹了块炖得软烂的土豆,放在陈阳碗里:“你爱吃土豆,多吃点。”陈阳也夹了块肉给傅星:“这个肉炖得嫩,你也吃。”傅星妈看着他们,笑着说:“你们俩啊,就像亲兄弟似的,吃饭都想着对方。”陈阳扒了口饭,没说话,傅星的耳尖红了,低头把肉咽了下去,觉得比平时吃的更鲜些。
饭后,外面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飘在空中,落在院坝的柴火堆上,积了薄薄一层。傅星说要把昨天晒在院里的旧书收进来,陈阳跟着一起去。两人踩着薄薄的雪,把石桌上的旧书一本本往屋里抱,傅星怀里抱得太多,一本语文笔记掉在雪地里,陈阳赶紧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书脊,就见傅星也伸手过来,两人的手在雪地里碰在一起,傅星的手冰凉,陈阳下意识地握住:“你手怎么这么冷?”
傅星愣了愣,想抽回手,陈阳却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口袋里暖融融的,还放着早上没吃完的红薯馒头,余温还在。“我口袋里暖和,捂一会儿,”陈阳说着,把捡起来的语文笔记拍掉雪,放进傅星怀里,“快抱进去,别让雪把书弄湿了。”傅星点点头,怀里抱着旧书,手被陈阳揣在口袋里,暖意在指尖蔓延,连带着心里也暖烘烘的,雪落在脸上,都不觉得凉了。
把书收进屋里,两人坐在火盆边烤火。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发出“噼啪”的声响,傅星把手里的毛线团放在腿上,开始织东西。陈阳凑过去看,毛线在他指尖绕来绕去,很快织出一小段,像个手套的指尖。“你在织手套?”陈阳问。傅星点头,指尖顿了顿:“昨天你说手糙不怕冻,其实冬天还是戴手套好,我想着给你织一副。”
陈阳看着他指尖翻飞的毛线,心里像被火盆烤着似的,暖得发烫。他伸手帮傅星理了理毛线,避免打结:“不用特意织,我有手套的。”傅星摇摇头,把织好的一小段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那个手套太旧了,指套都磨破了,我织的这个厚,暖和。”陈阳没再说话,就坐在旁边帮他理毛线,火盆里的热气往上冒,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挨得很近,像黏在一起似的。
下午,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把院坝里的雪照得亮晶晶的。邻居张奶奶端着一筐橘子过来,说是她儿子从南方寄来的,给傅星家送几个尝尝。张奶奶看着傅星手里的毛线,笑着说:“星星手真巧,还会织东西呢,是给阳阳织的吧?你俩从小就好,跟一个人似的。”傅星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继续织毛线,没说话,陈阳接过橘子,给张奶奶递了杯热水:“谢谢张奶奶,这橘子看着就甜。”
张奶奶走后,陈阳剥了个橘子,掰了一瓣递给傅星:“尝尝,真甜。”傅星张嘴接过,橘子的甜汁在嘴里散开,混着火盆的暖意,觉得比麦芽糖还甜。陈阳自己也掰了一瓣,看着傅星织毛线的样子,忽然想起昨天在集市上,傅星抱着布料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他帮自己擦汗时的手帕,想起他补毛衣时细密的针脚,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傍晚时,傅星把织好的一只手套递给陈阳:“你试试,看看合不合手。”陈阳接过手套,是浅灰色的,和傅星的毛衣一个颜色,针脚细密,暖乎乎的。他套在手上,大小正好,指尖碰到手套内侧的毛线,软乎乎的,像傅星的手。“正好,”陈阳笑着说,“比我原来的手套暖和多了。”傅星点点头,把另一只没织完的手套放在腿上:“明天就能织完,到时候给你。”
晚饭过后,陈阳要回家,傅星送他到门口。雪后的月光很亮,照在地上的积雪上,像铺了层银霜。傅星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陈阳:“给你的,下午烤火时烤的红薯干,你爱吃。”布包里装着几块红薯干,是傅星妈下午用蒸好的红薯切片烤的,甜丝丝的,带着炭火的香味。
陈阳接过布包,捏了捏,红薯干还带着点余温:“谢谢,你也吃。”傅星摇摇头:“我留了,你路上吃。”陈阳点点头,转身往家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明天还来你家写作业?我帮你理毛线。”傅星点头,月光照在他脸上,耳尖泛着淡红:“好,我把另一只手套织完,给你戴上。”
陈阳回到家,坐在火盆边,把手套戴在手上,暖乎乎的,指尖仿佛还留着傅星织毛线时的温度。他从口袋里掏出傅星给的红薯干,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混着炭火的香味,和昨天在柴房里吃的烤红薯一样甜。他想起傅星坐在火盆边织毛线的样子,想起他手被冻得冰凉时自己揣进怀里的温度,想起两人在雪地里捡书时碰在一起的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傅星回到屋里,把没织完的手套放在桌上,旁边是陈阳帮他理好的毛线团。他打开软皮笔记本,先画了火盆边的两只手,一只手帮着理毛线,一只手拿着毛线针编织,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两只手暖融融的。然后,他画了院坝里的积雪,雪地上有两个并排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旁边放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红薯馒头。接着,他画了桌上的收音机,收音机里飘出戏曲的音符,旁边放着一本语文笔记,笔记上画着一朵小小的菊花。
画完,他把那只织好的手套放在笔记本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画里帮着理毛线的手,像碰着陈阳下午递橘子时的指尖。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和桌上的灯光交叠在一起,暖得像火盆里的炭火,甜得像嘴里还没吃完没化完的红薯干。
九零的寒夜里,毛线的软和还缠在指尖,收音机的戏曲声还飘在屋里,未说出口的心意藏在递手套的掌心,藏在理毛线的指尖,藏在每一个并排走在雪地里的脚印里,像火盆里的木炭,在时光里静静燃着,温暖每一段一起度过的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