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旧本与新声（2/2）

“没事，等会儿我再补刮两下。”陈阳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油壶，是以前装酱油的，洗干净了，“我早上灌了点机油，先擦点，防止生锈。”他倒了点机油在布上，小心地擦着机床表面，傅星在旁边帮着递布，两人的手偶尔碰到，都没说话，只是继续擦机床。

中午吃饭时，太阳有点晒，两人坐在工具房门口的树荫下，傅星掏出菜包，用布巾裹着，还温着，“我妈早上包的，白菜馅的，你尝尝。”陈阳接过来，咬了一口，菜香混着面香，很鲜，“比食堂的包子好吃，你妈手艺真好。”

傅星笑了，也咬了口菜包，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旧笔记本，翻到记着“零件打磨要点”的那页，“你看，你爷爷说打磨齿轮要先粗磨再细磨，我昨天磨零件时没注意，难怪有点不光滑。”陈阳凑过来看，指尖点在笔记上：“对，我爷爷以前磨齿轮，总先用水砂纸粗磨，再用细砂纸细磨，这样表面才亮。”

“下次我也试试。”傅星说着，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帆布包，怕折了页角，“这个笔记本我先拿着，等学会了里面的技巧，就还你。”陈阳点点头：“没事，你拿着用，我爷爷要是知道有人用他的笔迹，肯定高兴。”

吃完午饭，两人去库房领机油，库房的王师傅是个老工人，见他们来，笑着说：“阳阳，你爷爷以前总来领机油，每次都要多领点，说备用。”陈阳笑了：“我爷爷就那样，什么都要备着。”王师傅递给他们一瓶机油，“慢点拿，别洒了，这机油贵着呢。”

回到工具房，两人一起给机床擦机油，陈阳倒机油，傅星擦，机油的香味混着收音机的新闻声，很踏实。擦完机油，机床的表面亮了很多，像镀了层光，“你看，这样就好了，下午就能用了。”陈阳说着，把机油瓶收起来，“下次用的时候，再擦点机油。”

傅星点点头，靠在机床旁，看着收音机，新闻已经播完了，开始播老歌，是首《在希望的田野上》，调子很轻快。“这首歌我妈会唱，每天做饭时都哼。”傅星说着，跟着调子轻轻哼了两句，陈阳也跟着哼，声音有点低，却很好听。

下午，李师傅来看机床，见擦得很干净，笑着说：“你们俩干活真仔细，比老工人还认真。”陈阳笑了：“都是照着我爷爷的笔记来的。”李师傅点点头：“你爷爷以前就是个认真人，干活从不马虎，你们跟他学，没错。”

傍晚收拾工具时，傅星把旧笔记本小心地放进帆布包，怕磨了封皮，还垫了块布。陈阳把收音机的电池取出来，放进兜里：“晚上别放里面，容易漏液，明天再装。”傅星点点头，帮着把刮刀和锉刀放进工具箱，“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刮不完锈。”

“咱们俩一起干，快。”陈阳说着，推着自行车，“走吧，该回家了。”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巷口，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槐树叶被照得发黄，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金。

走到傅星家巷口，傅星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零件，是早上磨的小螺丝，螺纹很细，“我早上磨的，你看，照着你爷爷笔记里的尺寸磨的，刚好能用来修你的自行车。”陈阳接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螺丝很光滑，“磨得真好，比我磨的还亮。”

“你要是需要，我下次再磨几个。”傅星说着，陈阳点点头：“好啊，我自行车的螺丝正好松了几个。”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昨天买电池时看见的，给你，解腻。”傅星接过来，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和上次陈阳给的那颗一样。

“明天要不要早点来？”陈阳问，“咱们再试试收音机，说不定能听到音乐台。”傅星点点头：“好啊，我早上给你带豆浆，再带两个菜包。”陈阳笑了：“行，我明天早点来，等你。”

傅星站在巷口，看着陈阳推着自行车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和傅星的影子叠在一起，走了老远才分开。他攥着手里的水果糖，心里暖暖的，像揣了块暖玉。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炖土豆，香味飘满了屋子。傅星掏出旧笔记本，放在桌上，小心地翻开，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笔记上的字里行间，很暖。妈妈走过来，看着笔记本，笑着说：“这是阳阳爷爷的笔记吧？以前他总拿着这个笔记本，在车间里教工人磨零件。”

傅星点点头，摸了摸笔记本的封皮：“嗯，阳阳借我用，说让我学里面的技巧。”妈妈笑着说：“好好学，阳阳爷爷的技巧都是真本事，学会了对你好。”傅星嗯了一声，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抽屉，怕落灰，还盖了块布。

晚上，傅星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没舍得吃，月光照在糖纸上，泛着浅黄的光。他想起下午和陈阳一起刮锈的样子，想起陈阳贴创可贴时的笑，想起夕阳下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很踏实。

明天要带豆浆和菜包，要和陈阳一起试收音机，还要学笔记本里的打磨技巧，说不定还能帮陈阳修自行车。傅星想着，把水果糖放进帆布包的小兜里，和创可贴放在一起，又摸了摸旧笔记本的封皮，很糙，却很暖。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槐树叶的清味，混着屋里土豆的香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像极了和陈阳一起干活的日子，踏实又温暖。傅星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能和陈阳一起在工具房里听收音机，一起磨零件，一起回家，像今天一样，慢慢来，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