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苏肃洗净斗彩鸡缸杯，斟满酒摆在桌上，笑吟吟地望着老人。

关老爷子从看到杯子那一刻就愣住了，直到酒香飘散，他才如梦初醒般捧起杯子，翻来覆去地端详，眼神专注得仿佛世间再无他物。

老爷子，还满意吗？苏肃轻声问道。

关老爷子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鉴赏着手中的珍宝。

苏肃也不催促，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用价值连城的古董饮酒，白水也能喝出琼浆玉液的滋味。

良久，关老爷子一饮而尽，缓缓放下杯子，终于抬眼看向苏肃：

哪儿弄来的？

苏肃将鬼市之行娓娓道来。

九十八块？你小子出手够阔绰。”关老爷子眯起眼睛，万一是赝品呢？这可是对烫手山芋。”

古玩行当里，字代表真品，则暗指新仿的假货。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虽不敢打包票，但看胎釉色泽确有几分真品神韵。”苏肃摩挲着杯沿，若是真品，九十八简直白捡；就算是赝品，权当交学费了。”

关老爷子闻言抚掌大笑：好小子，倒有几分眼力见儿。”他捧着这对杯子反复端详，指尖轻颤：稀世珍品啊！成双成对的更属难得，够当传家宝了。”

那这第一关...

满分通过！老爷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不过第二关嘛...他故意拖长声调，先陪老夫喝两盅。”

月光爬上窗棂时，两个微醺的身影映在青砖地上。

苏肃告辞时怀里多了本《明清彩瓷》，老爷子撂下话：七日之内背熟全书，随机抽考。

望着砖头厚的典籍，苏肃揉了揉太阳穴——这七天怕是要悬梁刺股了。

......

《明清彩瓷》详述了五彩、斗彩、珐琅彩、粉彩四大门类。

彩瓷源流可溯至唐代长沙窑，但真正比肩青花瓷，还要等到明代。

关老爷子此举，正是要让苏肃以彩瓷为钥，叩开收藏艺术的大门。

两次考验暗藏玄机：首关考校运气与财力——古玩行没有这两样，连门槛都摸不着；次关则试炼记忆力与悟性。

老爷子虽未明言考核方式，但苏肃心知绝非死记硬背这般简单。

于是整整七日，苏肃形影不离地抱着典籍，连冉秋叶邀约都屡屡推辞。

直到姑娘红着眼眶追问，他才晃着书本解释：有位前辈要我七日背完这个。”

这么厚？七天？冉秋叶倒吸凉气。

但见苏肃眼底燃着的火光，她忽然觉得，这个较劲的青年格外耀眼。

记忆力的提升自不必说。

若非如此，苏肃的厨艺也不可能仅凭何大清那套意识流教学法，就能迅速掌握所有菜谱。

苏肃心里清楚，自己完全能做到。

只不过这一周需要更抓紧时间罢了。

既然到了关键时候，不加把劲难道要等将来后悔吗？

秋叶，这周光顾着背书，冷落你了。”

作为补偿，给你讲个浮游的故事吧。”

苏肃合上《明清彩瓷》，歉然望向冉秋叶。

别这么说，早知道你有任务，我就不会误会了。”

不过故事我要听！

冉秋叶梨涡浅现。

送她回家的路上，苏肃的声音混着晚风徐徐展开：

从前有只白狼，因是人妖混血，天生跛足。

既无人族聪慧，也无妖族神力，被族群驱逐后活得浑浑噩噩。”

在人间做工时遭地主克扣工钱，受尽欺辱。

某夜来到石桥边，望着月亮就要投河——

噗通！

冰凉的河水漫上来时，他恍惚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苏肃忽然停住：你猜，白狼死了吗？

肯定没死！冉秋叶攥紧衣角，老天不会这么残忍。”

没错，他被个像你般灵动的姑娘救了。”

姑娘要他带自己在城里玩一天再寻死。

这一天里，她像蝴蝶穿梭街巷，银铃般的笑声融化了白狼心里的冰。”

傍晚地主儿子要强抢姑娘时，跛足的白狼竟拉着她跑得飞快。

夜色降临时，姑娘突然在石桥上说：我们成亲吧。”

白狼慌得直摆手。

姑娘却说：书上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呢。

最后姑娘哄他：你若答应，我就给你无痛赴死的药。

月光下拜完堂，姑娘却说要一年才能配好药。

次日白狼醒来，只找到新娘的红盖头。”

后来白狼每年都来等，第四年才明白根本没有 。

第七年他已成家，却始终留着那块红绸。

直到遇见桃夭，才解开这个谜......

故事停在冉秋叶家门前。

所以谜底是什么呀？她急得去拽苏肃袖口。

“想知道那女孩去了哪里？明天见面时，我再告诉你答案。”

苏肃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被勾起好奇心的冉秋叶哪肯轻易放过他。

“哎呀，你快说嘛，急死人了！”

“给你个提示：世间有一种虫，幼时潜藏水底，成年后破水而出，朝生暮死，名为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