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蒙恬将军府的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扶苏、蒙恬、蒙毅三人围坐在案前，案上摊着一张咸阳城舆图，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着皇宫、丞相府、禁军营地等关键位置，密密麻麻的线条勾勒出此刻咸阳城内暗流涌动的局势。

“李斯和赵高已经以‘陛下静养’为由，切断了皇宫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连宫中侍卫都换成了他们的亲信。” 蒙毅指着舆图上的皇宫区域，语气凝重，“我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有三个已经被禁军抓住，至今下落不明。剩下的人只能在皇宫外围徘徊，根本无法靠近内殿。”

扶苏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眉头紧锁。秦始皇卧床不起，皇宫被封，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与皇权核心的唯一连接。没有秦始皇的旨意，他们手中的兵力再强，也无法名正言顺地对抗李斯和赵高 —— 毕竟对方掌控着朝政话语权，随时可以给他们扣上 “谋逆” 的罪名。

“将军府现在的兵力有多少？” 扶苏抬头看向蒙恬，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蒙恬沉吟片刻，回道：“府中原有精锐卫士五百人，加上公子带来的残部和愿意追随的马贼，总共不到八百人。而李斯掌控着咸阳卫戍部队三千人，赵高又调动了宫廷禁军两千人，双方兵力悬殊太大。硬拼的话，我们没有胜算。”

“硬拼确实不行。” 一直沉默的陈峰突然开口，他靠在书房角落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虽仍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刚才三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心中早已梳理出几分思路，“我们现在最缺的…… 不是兵力…… 是‘名分’。只要能让陛下…… 或者宫中忠于陛下的人…… 知道外面的情况…… 拿到陛下的旨意…… 李斯和赵高的阴谋…… 就不攻自破了。”

蒙恬眼前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可皇宫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怎么把消息送进去？”

陈峰看向扶苏，缓声道：“公子…… 还记得…… 宫中的王常侍吗？当年你反对‘焚书坑儒’，被陛下罚去北疆时…… 是他偷偷给你送了棉衣和伤药…… 此人…… 对陛下忠心耿耿…… 且在宫中任职多年…… 熟悉路径…… 若能联系上他…… 或许能…… 将消息传给陛下……”

扶苏猛地拍了下案几，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怎么把王常侍忘了！他是父皇身边最久的侍从，为人耿直，当年若不是他，我在北疆的第一个冬天恐怕都熬不过去。只是…… 我们怎么才能联系到他？他现在是否还在宫中？”

“三天前我派人打探时，还看到王常侍在皇宫外的御花园值守，只是被赵高的人严密监视着。” 蒙毅补充道，“想要接触他，必须先避开禁军的耳目。”

陈峰微微点头，示意蒙毅拿来纸笔，他忍着胸口疼痛，用颤抖的手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路线图：“皇宫西侧…… 有一条废弃的排水道…… 是当年修建咸阳宫时…… 留下的应急通道…… 出口在城外的渭水河畔…… 入口…… 在御花园的假山下…… 王常侍负责御花园值守…… 肯定知道这个通道…… 我们可以…… 派人从排水道进去…… 找到王常侍……”

蒙恬拿起路线图，仔细看了片刻，眉头舒展了几分：“这条通道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多年不用，恐怕早已被封堵。而且排水道内黑暗潮湿，布满淤泥，想要通过绝非易事。”

“再难…… 也要试试……” 陈峰咳嗽两声，语气坚定，“这是…… 我们现在…… 唯一的机会……”

扶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挑选人手。此人必须身手矫健、胆识过人，还得熟悉水性 —— 排水道可能有积水。”

蒙恬立刻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去挑选府中最精锐的卫士。蒙毅则留在书房，与扶苏一起完善计划，商议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陈峰靠在软榻上，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心中稍稍安定。他知道，这一步棋若能成功，就能打破眼前的僵局；若失败，他们所有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半个时辰后，蒙恬带着一名身材精瘦的卫士回到书房。这名卫士名叫赵信，原是北疆军中的斥候，擅长潜行与攀爬，曾多次深入匈奴腹地打探情报，因战功被调入将军府。

“末将赵信，愿为公子和将军效死！” 赵信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扶苏上前扶起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密信 —— 信中详细说明了李斯和赵高封锁皇宫、意图扶持胡亥登基的阴谋，还附上了之前截获的李斯密信副本。“赵信，这封信关系到大秦安危，你一定要亲手交给王常侍，让他设法呈给陛下。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住这封信！”

“末将明白！” 赵信双手接过密信，小心翼翼地藏进贴身的衣袋里，又用布条紧紧缠住胸口，确保密信不会掉落。

蒙恬将一把短匕和一个火折子递给赵信：“排水道内可能有蛇虫鼠蚁，这把匕首防身，火折子用来照明。记住路线图，若遇到封堵，就用匕首清理。我们会在渭水河畔的出口接应你，最多给你两个时辰，若超时未归，我们会立刻想其他办法。”

赵信点头应下，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跟着蒙毅去准备行装 ——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短打，脚上裹了防滑的麻布，还带了一小袋干粮和水。

夜色渐深，咸阳城内的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禁军提着灯笼来回走动，灯笼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赵信在蒙毅的护送下，悄悄从将军府的后门出发，沿着小巷朝着渭水河畔的排水道出口走去。

两人一路上避开了三队巡逻禁军，终于抵达渭水河畔。夜色中的渭水泛着冷光，河边的芦苇丛随风摇曳，正好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影。

“从这里下去，沿着水道一直走，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到皇宫御花园的假山入口。” 蒙毅指着河边一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我在这里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赵信拍了拍蒙毅的肩膀，没有说话，弯腰钻进了洞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和淤泥的腥气。赵信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水道 —— 水道宽约三尺，水深及腰，水底的淤泥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前行，火折子的光芒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映照出水道壁上斑驳的青苔。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突然传来 “滴答” 的水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头顶的水道壁上掠过。赵信心中一紧，握紧手中的短匕，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 原来是一只夜枭，被火折子的光芒惊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行。又走了大约两刻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 那是御花园假山入口透进来的月光。赵信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来到入口处。入口被一块石板封堵着，石板上有一道缝隙，月光正是从缝隙中透进来的。

赵信用匕首插进缝隙，用力撬动石板。石板年久失修，早已松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石板推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他侧身钻了出去，发现自己正处在假山内部，外面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

他屏住呼吸，悄悄从假山的石缝中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御花园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灯笼挂在路边的树上，照亮了巡逻的路线。王常侍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身边站着两名禁军卫士，显然是在监视他。

赵信知道，不能贸然行动。他耐心等待，直到巡逻的禁军走远，才趁着两名卫士转身的间隙，如同狸猫般蹿出假山，悄无声息地来到王常侍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短匕抵在他的腰间。

王常侍浑身一僵，正要挣扎，却听到赵信压低的声音：“王常侍莫怕，我是蒙恬将军的人，有要事相告，关乎陛下安危！”

王常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平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赵信松开手，将他拉到假山后面的隐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