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内心的警醒(2/2)
有那么几次,他看着李佑铭因工作疲惫而皱起的眉头,看着对方在棋桌上输给自己时无奈的笑容,看着对方小心翼翼触碰他肩膀时的犹豫,心底会涌起一丝荒谬的念头:如果没有最初的囚禁,他们会不会成为棋友,成为聊得来的朋友?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腕间腕表冰冷的触感就会提醒他——这枚价值不菲的腕表,从来不是礼物,是追踪器,是李佑铭掌控他的证明。
他曾在《逃生心理学》里看到过一句话:“施虐者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暴力,是偶尔的温柔。”这句话被他用铅笔在书页边缘画了圈,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警惕”。李佑铭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些自以为能“软化”墨涵的举动,只会让墨涵更加清醒——越是温柔,越能反衬出过往暴力的残忍;越是“在乎”,越能暴露其占有欲的本质。
墨涵将笔记本放回抽屉,轻轻推回原位,动作轻得像没有动过。他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看向庭院东侧的保安亭——新换的保安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缓慢转动着,在地面投下移动的阴影。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从书房窗户翻出去,穿过蔷薇花丛到西墙,需要十七秒;翻越围墙避开电网,需要二十三秒;墙外三百米处有一条废弃的小巷,是监控的死角。这些数据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上百次,精确到秒。
书房门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墨涵迅速放下窗帘,转身坐回藤椅上,拿起《庄子》假装阅读。门被推开一条缝,李佑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头发有些凌乱,没有穿平日里笔挺的西装,只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烟火气。
“再看会儿书。”墨涵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李佑铭走进来,将牛奶放在他案上:“睡前喝杯牛奶,助眠。”指尖无意间碰到墨涵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墨涵的身体没有丝毫僵硬,只是极其自然地将手移到书页上,翻了一页:“谢谢。”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眼底却没有任何波澜——这短暂的温情,早已被他归类为“需要警惕的陷阱”。
李佑铭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轻轻带上了门。墨涵直到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消失,才端起那杯牛奶,放在鼻尖闻了闻——他不是怀疑李佑铭会下药,只是三年的囚禁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牛奶的香气很浓,带着淡淡的甜味,是他“习惯”的味道,可他只是将杯子放在一边,直到热气渐渐消散,也没有喝一口。
凌晨一点,墨涵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塑料发卡——那是三个月前从张妈那里“借”来的,借口是固定头发,实则被他用砂纸反复打磨,尖端变得锋利而坚硬。他将发卡放在指尖反复摩挲,冰冷的塑料触感带着尖锐的棱角,像他此刻的决心。
窗外的月光渐渐爬上床沿,照在墨涵的脸上,映出他眼底冰冷而坚定的光芒。他将发卡重新藏回枕头下,躺下身闭上眼睛。脑海里没有再浮现李佑铭的“温柔”瞬间,也没有再想起储藏室的黑暗,只有那幅早已刻在心里的逃生地图,和那句写在笔记本上的话:“自由,唯有自由。”他知道,时机快要到了,这三年的隐忍与等待,都将在那个夜晚绽放出最锋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