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一次的道歉（2/2）

墨涵彻底僵住了。他坐在那里，指尖还停留在帆布包的拉链上，大脑一片空白。他预想过李佑铭的讨好、纠缠、甚至威胁，却从未想过他会道歉。那三个字像惊雷，炸在他沉寂已久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最初的震动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伤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那些被囚禁的日夜，那些被剥夺的自由，那些无声的反抗，都在这三个字里，有了被承认的痕迹。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被李佑铭强行带回别墅，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对方说“墨涵，你这辈子都别想逃”；想起第一次孕吐时，他抱着马桶吐到胃里发酸，李佑铭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说“吐完把饭吃了，别饿着我的孩子”；想起父母打来视频，他只能强装笑脸，挂了电话后躲在卫生间里哭到窒息。

“呵。”一声冷笑从墨涵喉咙里溢出，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无法掩饰的哽咽。他转过头，看向李佑铭，眼底蓄满了泪水，却没有落下，只是死死盯着对方：“有用吗？”这三个字很轻，却像刀子，扎在李佑铭的心上。是啊，有用吗？道歉能抹去那些痛苦吗？能让他回到三年前那个还能自由奔跑在望渔镇海边的自己吗？能让那些深夜的噩梦消失吗？

李佑铭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转过头，看到墨涵眼底的泪水，看到那泪水里翻涌的恨意和委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想再说些什么来弥补，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他想说“我知道没用，但我真的很后悔”，想说“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攥紧了拳头。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比刚才更压抑。墨涵的目光落在李佑铭攥紧的拳头上，那只手曾经捏碎过他的反抗，曾经强行把他困在身边，此刻却因为他的一句反问，攥得指节发白。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竟然会因为这迟来的道歉而心动摇，竟然会因为对方的一丝悔意而泛起委屈——那些伤害早已刻进骨血，凭什么一句“对不起”就要原谅？

“开车吧。”墨涵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带着一丝疲惫。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想再看李佑铭的表情，不想再被那所谓的“悔意”牵动情绪。他知道自己的软肋是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不代表他要为了孩子，原谅那个毁了他人生的人。道歉是李佑铭的事，原不原谅，是他的事。

李佑铭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发动了车子。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疏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像是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可他并不后悔说出那句道歉，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压在心底那么久的愧疚，终于有了出口。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甚至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但他愿意等，等墨涵真正放下的那一天，哪怕需要一辈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氛围安静得可怕。墨涵靠在椅背上，看似闭着眼睛，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李佑铭时不时看他的眼神，带着心疼和无措。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那些过往的伤痛还在，那些恨意还在，可那句迟来的道歉，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墨涵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将眼角滑落的泪水照得格外清晰。他迅速抬起手，用袖口擦去眼泪，动作快得像怕被人发现。窗外的梧桐树叶一片片向后退去，像极了那些无法回头的过往。他知道，李佑铭的道歉，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痕迹，可原谅这条路，还太长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