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B超影像（2/2）

“张教授，”墨涵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他从来没有主动向李佑铭以外的人索要过什么，可这张照片，他想牢牢攥在手里，想贴在床头，想让这个孩子知道，他的父亲从未想过放弃他。

“当然可以。”张教授笑着将照片递给他，“我打印了两张，李先生也有一张。”李佑铭接过自己那张，却没有看，只是盯着墨涵——他看到墨涵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的边缘，像是在守护什么稀世珍宝。这是墨涵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展现对孩子的珍视，没有丝毫伪装，没有丝毫抗拒。

无创dna检测的采样很顺利，护士为墨涵贴上止血贴时，李佑铭递过一杯温牛奶：“喝点吧，补充体力。”墨涵接过牛奶，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抿两口，而是喝了大半杯。返程的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墨涵靠在车窗上，一手护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b超照片，指尖的温度透过相纸，传到心脏深处。

李佑铭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再提糖水铺的事。他能感觉到墨涵的变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专注。他想起墨涵刚才盯着屏幕的眼神，想起他落下的眼泪，想起他索要照片时的坚定——那道紧闭的堡垒，似乎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这道缝隙，不是因为他的讨好，而是因为那个小小的生命。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墨涵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进卧室，而是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墙上挂着的婴儿房设计图。星空壁纸的图案和b超室的天花板一模一样，浅灰色的窗帘旁边，标注着“可调节遮光率”的字样。李佑铭站在他身后，轻声问：“要不要去看看婴儿房的样板间？设计师做了缩小版的模型。”

墨涵点了点头。模型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原木色的婴儿床旁边，摆着小小的摇篮，摇篮上挂着和孕妇抱枕一样的鲸鱼挂件。墨涵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摇篮的栏杆，指尖传来木质的温润触感。李佑铭在他身边蹲下，拿起模型里的小被子：“选的是新疆长绒棉，很软，不会硌到孩子。”

“他会喜欢的。”墨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笃定。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那张b超照片，仔细抚平折痕，走到卧室的床头柜前，轻轻将照片放在台灯旁边。照片上的小小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将和孩子相关的东西摆出来，没有隐藏，没有回避，像是在宣告这个生命的存在，也像是在接纳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

李佑铭走进卧室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b超照片上，又看向站在床边的墨涵，心脏猛地一跳。那道他努力了无数次都没能敲开的堡垒，此刻正因为这张小小的照片，悄然崩塌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墨涵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真正的希望光芒。

墨涵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将手放在小腹上，对着照片里的小生命，低声说：“爸爸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照片上，也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眼底的坚定与温柔，映照得格外清晰。客厅里的挂钟敲了八下，第三卷的最后一缕时光，在这微妙而珍贵的沉默里，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