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由的味道与身体的警示（2/2）

周日早上，墨涵终于按时到店，却在煮茶时犯了个低级错误——把绿茶当成红茶煮了。陈姐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没有骂他，只是把他拉到角落的小板凳上坐下，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跟婶子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处了？”墨涵的手指攥着牛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他看着陈姐眼角的皱纹，看着她围裙上的奶茶渍，突然想起了母亲，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不能说自己是个逃亡者，不能说自己怀了孕，不能说自己要去堕胎。陈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婶子给你放一天假，好好歇歇。”墨涵点点头，站起身走出奶茶店，没有回出租屋，而是沿着青石板路往海边走。沙滩上有渔民在修补渔网，孩子们在捡贝壳，咸腥的海风里，满是鲜活的人间气息。

他蹲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次次涌上岸边，带走脚下的细沙。指尖插进沙子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想起三年前被囚禁在别墅时，李佑铭说：“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可他离开了，靠自己的隐忍和筹谋，逃到了这个能看到海的小镇。他好不容易才赢回自由，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再次失去它？理智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从前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疲惫。

傍晚时分，他买了份清淡的蔬菜粥回到出租屋。粥是楼下餐馆老板娘煮的，特意少放了盐，她说：“看你最近胃口不好，喝点粥养养胃。”墨涵坐在餐桌前，慢慢喝着粥，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没有引起丝毫不适。他想起陈姐的热牛奶，想起便利店老板的青梅干，想起孕妇温柔的笑容——这个小镇上的人，用最朴素的善意对待他，而他却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更别说给一个孩子未来。

晚上，墨涵没有开灯，躺在木板床上，听着窗外的海浪声。身体的疲惫席卷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的海边，父亲抱着他，母亲站在旁边笑着递来风筝。风筝飞得很高，线突然断了，他吓得大叫，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上，肚子里有个小小的东西在踢他，轻轻的，像羽毛拂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护在肚子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墨涵苍白的脸上。他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右手紧紧护在小腹前，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冷漠与麻木，在睡梦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丝脆弱的美感。窗外的灯塔依旧在闪烁，一明一暗，映在他脸上，像在守护着这个藏着秘密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墨涵在一阵轻微的腹痛中醒来。他摸了摸小腹，没有异样，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走到天台，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渐渐泛起鱼肚白。海风掀起他的外套，带着清晨的凉意，却也带着一丝新生的气息。他想起睡梦中那个轻轻的踢动，想起女人抚摸肚子的温柔，想起孩子们清脆的笑声。理智与情感再次交战，这一次，情感的声音不再微弱，反而带着一丝坚定。

他摸出床板下的预付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距离手术还有两天。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却也没有按下。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笑了——他一直以为自由是逃离，是伪装，是麻木，可直到这个生命出现，他才明白，真正的自由，是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有勇气选择自己的人生。

东方渐渐泛起红光，太阳快要升起了。墨涵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海风，空气里除了咸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下周一的手术约定还在，可他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新的决定。远处的灯塔渐渐熄灭，太阳的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海面，也照亮了他布满迷茫却渐渐坚定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