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忠仆的“忧虑”(2/2)

她将“缘分”二字,说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王善保家的愣住了。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分析了种种利害,却没想到邢悦会给出这样一个近乎……消极的回应。这哪里像是一个正值韶华、又得丈夫看重的正室夫人该说的话?

“太太……”王善保家的还想再劝。

邢悦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妈妈,我知道你是忠心为我。如今琏儿尚且年幼,需要精心照料。老爷……外头事务也忙。东院如今刚刚安稳些,许多事情还需理顺。至于其他……且看老天爷的安排吧。”

她的话,既承认了王善保家的忠心,又点明了眼前的“现实”——贾琏需要照顾,贾赦忙于“外务”,东院百事待兴。将自己“不急于生子”的原因,归结于对现有家庭的责任和客观条件的限制,而非她内心深处那些关于系统、关于风险、关于自身规划的权衡。

王善保家的张了张嘴,看着邢悦那平静却坚定的侧脸,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伺候邢悦也有一段时日了,深知这位太太平日里看着温吞木讷,实则极有主见,一旦拿了主意,旁人很难动摇。她心下暗暗叹息,只觉得太太还是太过年轻,不知这深宅大院里的厉害,太过看重眼前这虚假的安稳,却忽略了长远的根本。

但她一个做奴才的,话已点到,主子不听,她也不能再多言,只能躬身道:“是,老奴多嘴了。太太自有主张,是老奴僭越了。”

邢悦见她神色间难掩失望与担忧,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打算,虽然这打算未必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她不想寒了这为数不多的、可用的忠仆之心。于是,她脸上露出一丝浅淡却真诚的笑意,从身旁的针线篮子里,取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做工精巧的银簪,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的缠丝芙蓉花。

“妈妈跟着我,事事操心,辛苦了。”邢悦将银簪递到王善保家的面前,“这簪子不算什么贵重物件,戴着玩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支银簪,并非系统所出,而是她用之前系统奖励的散碎银子,让外头银楼打的,样式新颖,分量也足。赏赐金银,是最直接、也最能安抚人心的方式。

王善保家的看到那支在光下闪着柔和光芒的银簪,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立刻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方才那点失望和担忧瞬间被这实实在在的赏赐冲散了大半。她连忙双手接过,紧紧攥在手里,连连躬身:“哎哟,这如何敢当!谢太太赏!老奴……老奴一定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太和哥儿!”

一支银簪,堵住了她的嘴,也稳住了她的心。邢悦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的忠心,我看到了,也领情。但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

王善保家的捧着银簪,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邢悦重新拿起那件未完成的小衫,指尖拂过柔软的布料,目光却变得幽深。

子嗣…… 这确实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王善保家的忧虑,何尝不是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想法?只是,她邢悦的路,注定与旁人不同。系统是变数,也是她的底气。在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清晰的规划之前,在她能确保自己和未来的孩子不会成为这深宅大院倾轧下的牺牲品之前,这“缘分”,还是晚些来为好。

眼下,稳住东院,引导贾赦,教养贾琏,暗中积累资本,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且行且看吧。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将脑中纷杂的思绪压下,重新专注于手中的针线,一针一线,细密而平稳,如同她此刻逐渐坚定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