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经济的独立(2/2)

她有了钱,有了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财产。这些黄白之物,虽然俗气,却是这世上最实在的依靠。它们不会背叛,不会消失(只要藏得好),能换来衣食住行,能换来奴仆效力,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换来一条生路!

她将银元宝小心地放回包袱,仔细包好。然后,她起身,走到屋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多宝格,上面摆着些不值钱的瓷器摆件。她熟练地移动了其中一个看似固定的青花瓷瓶,后面露出了一个隐蔽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暗格。这是她某次研究屋内结构时偶然发现的,正好用来存放最紧要的东西。

她将那一小包袱银子,并上另外几处藏匿点里的大部分金银,都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这个暗格里。只留了少许散碎银两和铜钱,放在妆奁的夹层中,以备不时之需。做完这一切,将瓷瓶复位,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仪式。

回到炕上坐下,她的心境已然不同。窗外呼啸的北风,此刻听在耳中,不再仅仅是凄冷,更像是一种砥砺前行的号角。屋内温暖的空气,包裹着她,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与安宁。

她开始冷静地规划下一步。

田庄的收益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但仅仅靠一个小田庄和“消消乐”的奖励,还远远不够。她需要让钱流动起来,生出更多的钱。是继续购置田产?还是像这个时代一些精明的商人妇那样,悄悄入股某些稳妥的铺面?或者,利用“消消乐”可能开出的、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某些物品或知识(比如那本《百味珍馐录》或许只是开始)来做些什么?

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活跃。经济上的独立,如同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是广阔的可能性,是她可以凭借自身能力去探索和掌控的领域。

她想起昨日去给贾母请安时,贾赦难得也在。贾母正为宫里某位老太妃的寿辰礼单烦心,与贾赦商议着要添减哪些东西,动辄便是几百上千两的支出。贾赦一脸不耐,只敷衍着说“母亲看着办便是”,那副对巨额银钱漫不经心、却又不得不依赖公中的模样,落在如今的邢悦眼中,竟觉得有几分可笑,又带着一丝可悲。

而她自己,当时垂手侍立在旁,依旧是那副木讷无知的样子,心里却在冷静地计算着,那随手添减的一件古董、一匹名缎,若是换成银子,够她那个小田庄多少年的产出,又能为她换来多少实实在在的米粮布帛。

这种隐藏在表象下的、巨大的认知和底气差异,让她在面对贾赦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或随意吩咐的目光时,面对贾母那居高临下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关怀”时,甚至面对王夫人那精明的、带着算计的打量时,她的内心,不再有丝毫的惶恐与卑微。

她的腰杆,在无人可见的内里,挺直了许多。

她依旧会扮演好“笨夫人”的角色,依旧会低调,会隐忍。但这一切,不再是因为恐惧和无力,而是出于一种审时度势的战略选择。她像一只悄悄储备了充足过冬粮草的松鼠,安稳地待在属于自己的树洞里,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风雪,心中充满了应对寒冬的底气与从容。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饿不死了。”

这个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这并非胸无大志,而是历经磨难后,对生存底线最坚实的把握。有了这个底线,她才能更从容地去谋划更多,比如,她自己更长远的安稳,甚至……是到了某个关键时刻,能否拥有抽身而退、另辟天地的一线可能?

夜色渐浓,丫鬟们点亮了灯烛。

邢悦吩咐小厨房晚膳做得清淡些,只要一碗碧粳米粥,一碟清爽的酱瓜,并一道豆腐皮包子即可。如今她手头宽裕,反而在吃穿上越发趋向内在的舒适与养生,对外在的虚荣越发看淡。

用罢晚膳,漱了口,她挥退了丫鬟,独自一人坐在窗下。

窗外是漆黑的夜,屋里是温暖的灯。她伸出手指,那熟悉的光屏再次悄无声息地浮现。第六关那令人头疼的复杂图案和苛刻的步数限制,依旧横亘在那里。

若是之前,屡战屡败可能会让她心生焦躁。但此刻,看着那光屏,她的心态却异常平和。通关,能获得奖励,自然是锦上添花。即便一时通不过,也无妨。她已经有了田庄的收益,有了之前积累的财富,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消消乐”系统,于她而言,不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是变成了她“新生”人生中,一个有趣的、可能带来惊喜的加速器。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盈地点在光屏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眼神专注,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从容的弧度。

经济的独立,如同在她脚下铺就了一块最坚实的基石。让她在这危机四伏、富贵迷眼的红楼世界里,终于可以停下那惶惶不可终日的奔跑,稳稳地站住,然后,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走向她想要的,那个可以“躺赢”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