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教导太子（2/2）

郑旦感受到儿子的恐惧，心中亦是一痛，但她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课。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等他稍微平复一些，才柔声道：“看到了吗，友儿？这就是不懂得权衡、刚愎自用、耗尽民力、最终导致国破家亡的下场。君王一念之差，便是万千生灵涂炭，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太子友喘着气，眼中还残留着惊惧，用力地点了点头。

郑旦没有给他太多喘息的时间，立刻引导他感受第二段影像。

这一次，景象变得晦暗、艰难。他“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落魄的年轻君主（模糊处理，取其神韵），身处在一个简陋的屋舍之中，窗外是寒冷的月光。他面前只有粗粝的食物，但他吃得极为认真。他亲自下田耕作，手上磨出了水泡；他低声下气地向强大的邻国求助，忍受着对方的轻蔑与侮辱；他在深夜的油灯下，与仅存的几位忠臣密议，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忧虑，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没有华丽的宫殿，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只有日复一日的忍耐、劳碌、屈辱与坚定不移的复国信念。那种在绝境中挣扎求存、卧薪尝胆的坚韧与毅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太子友的心田，驱散了几分之前的恐惧，带来了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希望”的东西。

影像结束。

郑旦移开了手。太子友缓缓睁开眼睛，小脸上血色尚未完全恢复，眼神却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思考，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母亲……”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后来……成功了吗？”

“他成功了。”郑旦肯定地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因为他懂得在失败后隐忍，懂得在屈辱中积蓄力量，懂得任用贤能，与民休息，最终一举雪耻，光复了国家。这便是‘进退之道’，是‘权衡之智’！友儿，你要记住，一时的胜负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逆境中活下来，能否保住复起的根本——你的生命，你的人望，以及，永不放弃的决心！”

太子友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努力消化这远超他年龄承受范围的、沉重而残酷的一课。他抬起头，看向母亲，那双酷似郑旦的明眸中，少了几分孩童的天真，多了几分属于储君的清明与坚毅。

“母亲，孩儿明白了。”他郑重地说道，“为君者，不仅要会治理太平江山，更要懂得如何守护它，哪怕……哪怕需要忍受暂时的屈辱和艰难。孩儿会努力学的，学如何看清局势，学如何保护自己，学如何……不让吴国，不让父王和母亲的心血，落到……落到那般境地。”

听着儿子这番远超年龄的、带着一丝悲壮意味的话，郑旦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她将儿子轻轻揽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

“好孩子，难为你了。”她低语，“但这就是你的命运，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母亲会一直陪着你，教你，护你。”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未来，她还需要教导他更多：如何甄别忠奸，如何驾驭臣下，如何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周旋，甚至……如何在必要时，行非常之事。

但今日，这颗名为“现实”与“坚韧”的种子，已经成功地种下了。它将在太子友的心中生根发芽，伴随着他成长，在未来那场无可避免的狂风暴雨中，支撑着他，走下去。

阳光依旧明媚，书房内的墨香依旧清雅。但坐在其中的年幼太子，其内心世界，已然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却影响深远的蜕变。

郑旦看着儿子重新拿起竹简，那专注的侧脸，仿佛与影像中那位卧薪尝胆的君主身影隐隐重叠。

她的路，还很长。

而友儿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只要方向正确，便无畏前途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