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雷霆一击（2/2）

接下来的几日，伍子胥的门人暗中行动，效率极高。果然，顺着信上指引，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那几名对伯嚭心怀不满的小吏，略施手段，便拿到了部分口供和物证。对伯嚭族弟府邸的暗中监视，也确认了核心账册很可能藏于书房密室之中。

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搜集伯嚭贪腐证据的同时，另一条意外的线索，仿佛“无心插柳”般，撞入了他们的视线。

一名负责追查越国细作的门人，在排查巫蛊案余孽的社会关系时，偶然发现西施宫中那个已死嬷嬷的远房侄子，行踪诡秘。顺藤摸瓜之下，竟发现此人在姑苏城外，与一个形迹可疑的越地商人有过接触！虽然接触短暂，且对方掩饰得很好，但门人眼尖，隐约瞥见那商人抬手时，左手腕内侧似乎有一块……火焰状的胎记！

这个发现，让伍子胥浑身一震！

火焰胎记！这与那封匿名信上提到的、可能与伯嚭接触过的越国细作特征，竟然吻合了！虽然信上说的是伯嚭，而这次发现关联的是西施宫中的旧人，但这其中的联系，细思极恐！

西施已是废人，其宫中旧人为何还要与越国细作接触？这胎记特征，是巧合，还是……伯嚭与西施，甚至与越国，一直都有勾结？！他们还想干什么？联想到郑夫人刚刚诞下王子，地位稳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伍子胥心中升起——他们莫非还想对王子不利？！动摇国本？！

新仇旧恨，国本安危，瞬间交织在一起，将伍子胥心中对伯嚭的怒火点燃到了极致！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等待更多的证据。手中现有的贪腐罪证，加上这条虽然间接、却极具指向性的“通敌”线索，已然足够！他要用这雷霆万钧之势，在朝堂之上，当着大王和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彻底击垮！

伍子胥连夜奋笔疾书，写就了一道言辞激烈、证据罗列详尽的弹劾奏章。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翌日清晨，吴宫正殿，朝会之上。

当内侍照例询问“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时，伍子胥手持玉笏，大步出班，声如洪钟，带着一股决绝的悲愤：

“臣！伍子胥！有本启奏！弹劾太宰伯嚭，十大罪状！”

满殿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白发苍苍却脊梁挺直的老臣身上。

夫差端坐王位，眉头微蹙，显然也有些意外：“哦？伍相国要弹劾伯嚭？所为何事？”

伍子胥毫不畏惧，直视夫差，将手中奏章高高举起，朗声诵读。从贪墨修造公款、把持盐铁牟取暴利，到结党营私、排挤忠良，一条条，一桩桩，证据确凿，言辞犀利。最后，他更是掷地有声地抛出了那条致命的线索：

“陛下！伯嚭此獠，不仅蠹国害民，更可能……包藏祸心，私通敌国！臣查到，其可能与手腕有火焰胎记之越国细作有所勾连，而此特征，竟与近日查获的、与废妃西施宫中旧人秘密接触者相符！伯嚭与西施，内外勾结，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将此等国贼，即刻拿下，严惩不贷！以正朝纲！以安社稷！以护……我大吴国本！”

“国本”二字，他咬得极重，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御座之旁——那里，虽然空置，却象征着未来的储君，王子友！

轰！

这番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冰水，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贪腐已是重罪，通敌更是十恶不赦！还牵扯到废妃西施，影射威胁王子！

伯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语无伦次地喊道：“陛下！冤枉！臣冤枉啊！是伍子胥污蔑！他血口喷人！陛下明鉴啊！”

然而，伍子胥呈上的证据链条清晰，人证物证俱在，尤其是那条“火焰胎记”的线索，虽然间接，却在夫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起郑旦之前收到的有毒香料，想起西施的构陷，如今又牵扯到越国细作和伯嚭……难道，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一张针对他、针对吴国、针对他幼子的巨大黑网？！

多疑与愤怒瞬间淹没了夫差的理智！他猛地一拍龙案，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伯嚭，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伯嚭！你……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来人！将伯嚭给寡人拿下！革去所有官职，押入天牢！给寡人彻查！一查到底！”

雷霆之怒，轰然爆发！

侍卫应声而入，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如泥、涕泪横流的伯嚭拖了下去。

伍子胥手持玉笏，依旧挺立殿中，老泪纵横，却带着一股悲壮的决然。

郑旦在东苑，很快便通过眼线得知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她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在冬日阳光下嬉戏的雀鸟，脸上无喜无悲。

雷霆一击，已然落下。

伯嚭，倒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条失去了最大臂助，只能在冷宫中瑟瑟发抖的……毒蛇了。

她的目光，投向听竹小筑的方向，冰冷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