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阴氏家族的应对(2/2)
“不仅要提原配,更要强调阴贵人性情温婉,宽仁大度,足可母仪天下!”
密室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定下了策略核心:**主打“原配情分”与“礼法纲常”,辅以阴丽华“个人品德”,并尽可能联合朝中所有重视儒家礼法、或对河北派坐大心存疑虑的官员,形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压力。**
他们很清楚,在硬实力上无法与河北派抗衡,便要在“大义名分”和“人心向背”上做文章,试图从道德制高点和士林清议上影响刘秀的决策。
次日开始,一道道奏疏便开始如同雪片般飞向刘秀的御案。内容大同小异,却引经据典,言辞恳切,甚至不乏以死相谏的激烈之语。
有老臣痛哭流涕,回忆刘秀当年在南阳时的窘迫与阴家的扶持,言道“陛下岂可富贵而忘贫贱之交?”
有儒生引述《春秋》、《礼记》,大谈“夫妇之道,王化之基”,“废嫡立庶,取祸之道”,虽未明指,但矛头直指郭圣通后来者的身份和刘强的“嫡子”名分是否完全正统。
有人极力赞扬阴丽华“性婉顺,有母仪之德”,“安贫乐道,不争不妒”,暗示郭圣通背后势力庞大,恐非后宫之福。
更有人隐晦地提醒刘秀,“南阳子弟,心系故主,若处理不当,恐伤元从之心”。
这些奏疏,单看每一封似乎都言之成理,情真意切,但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舆论浪潮,不断冲击着刘秀的神经。它们不像河北将领那般直白强硬,却更善于攻心,不断唤起刘秀对往事的记忆,挑动他内心关于情义与道德的纠结。
北宫增成舍内,阴丽华也并未完全被动等待。在阴识的授意和帮助下,她更加频繁地前往几位随驾的、德高望重的太妃(刘秀族中长辈)宫中问安,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对家族处境的担忧和对“原配”名分可能不保的哀婉。她本就气质柔弱,这般姿态更是引得一些同情弱者的太妃为之叹息,虽不敢直接干预朝政,但在与刘秀偶尔的闲谈中,难免会流露出“丽华这孩子着实不易”、“结发之情总归是不同的”这类话语。
一时间,鄗城之内,立后之争仿佛形成了两个鲜明的阵营:一边是河北派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咄咄逼人;另一边是南阳派借助礼法旧情,哀兵之势,暗流涌动。
刘秀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压力之中。他刚刚被河北的军势所震撼,倾向于立郭圣通以稳定大局,但南阳派这波以“情”和“礼”为武器的攻势,又让他难以完全狠下心肠。那些奏疏中提及的往事,阴丽华那哀婉的眼神,太妃们隐晦的提醒,都像一根根细丝,缠绕着他的心。
他再一次选择了“拖”。对于雪片般的奏疏,他既不明确反驳,也不采纳,只是留中不发,或者以“朕知道了”、“容朕思之”等话语搪塞过去。他依旧会去西宫,也会偶尔踏入北宫,试图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然而,这种平衡,在双方都已亮明底牌、势同水火的情况下,又能维持多久呢?
阴识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鄗城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第一轮舆论反击,只是延缓了郭圣通立后的进程,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局势。陛下仍在犹豫。
“还需要……更重的筹码……”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仅仅依靠情分和礼法,恐怕还不足以打动一个铁了心的帝王。他们必须让刘秀看到,立阴丽华,或者说,不立郭圣通,对他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好处”,或者……避免某种“坏处”。
一场更加隐秘、也更加凶险的博弈,正在阴氏家族的策划下,悄然酝酿。而这一次,他们瞄准的,或许是刘秀心中那根对“外戚势大”最为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