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交州士燮病故,朝廷直接派遣刺史(2/2)

张昭欲言又止。

袁术看了他一眼:“子布是担心士徽造反?他若真反,倒是好事。”

“好事?”袁耀一愣。

“对,好事。”袁术冷笑,“他若乖乖接旨,朝廷派去的刺史太守,初期或许还要借重士家威望,慢慢梳理。他若造反,便是公然叛逆,朝廷大军剿灭之,名正言顺,可一举将交州士氏连根拔起,彻底清理,岂不干净利落?朕还省了安抚他、慢慢削权的功夫。”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几人都感到一丝寒意。陛下这是……巴不得士徽跳出来啊。

“可是父皇,万一战事迁延,扰动南疆……”袁耀还是有些顾虑。

“不会迁延。”袁术摆摆手,“吕范的南海水师就在附近,可封锁海路;荆州、益州兵马可陆路南下。交州那点兵力,士家那点威望,在朝廷大军和堂堂正正的旨意面前,不够看。关键是,旨意要快,要明确,不给他们揣测、犹豫、串联的时间。”

他看向鲁肃:“子敬,你即刻拟旨。其一,哀悼士燮,追赠赐谥,其子孙各有封赏,调士徽入朝为官,嗯……就太仆丞吧,是个清贵闲职。其二,任命原长沙太守廖立为交州刺史,持节;任命零陵太守郝普为交趾太守。让他们接旨后即刻赴任,朝廷会派一队禁军护送……不,是仪仗。再令南海将军吕范,派部分舰船往龙编海域‘例行巡弋’,以示朝廷关切。”

鲁肃心领神会:“臣遵旨。旨意用六百里加急发出。”

“再拟一道密旨给廖立和郝普。”袁术补充道,“告诉他们,到任后,稳住郡县,安抚大姓,尤其是那些与士家若即若离的。对士家子弟,可分而化之,愿合作者优待,冥顽者惩戒。首要任务是掌握郡兵,控制粮仓、武库。至于士徽……看他选择。”

一场关乎交州未来格局的决策,就在这温室的药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中,迅速定了下来。没有太多争论,因为皇帝心意已定。

龙编城,太守府。

朝廷的使者来得比士徽预想的快得多。接过那卷黄绫圣旨时,他手心都有些出汗。展开宣读,前面追赠父亲、抚恤家属的旨意,让他心里一暖,看来朝廷还是念旧的。但听到调自己入洛阳任太仆丞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太仆丞?一个管车马的副职?还是副的副职?

紧接着,听到任命廖立为刺史、郝普为交趾太守,并要求即刻交接赴任时,士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后面使者说的什么“皇恩浩荡”、“速速谢恩”,他都听不真切了。

“大公子……不,士大人,接旨吧。”使者微笑着,但眼神里没什么温度。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盔明甲亮的禁军卫士,虽然人数不多,但那鲜明的衣甲和肃杀的气质,与交州本地士卒截然不同。更让士徽心惊的是,有亲信悄悄来报,龙编港外,出现了几艘挂着“吕”字旗号的朝廷南海水师战船。

朝廷这是有备而来!软的硬的都准备好了!

士徽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那卷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圣旨,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接旨?那就意味着交出经营了数十年的地盘,去洛阳当一个无足轻重、随时可能被拿捏的小官。不接?那就是抗旨,是造反!凭交州这点力量,能对抗朝廷大军吗?父亲在世时或许还能周旋,现在……

他抬头,看见使者平静却隐含压迫的目光,看见几位弟弟复杂的神色,也看见厅外一些郡守属官躲闪的眼神。他知道,这些人里,真正会跟他一条路走到黑的,恐怕没几个。父亲死了,大树倒了,猢狲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

“臣……”士徽喉头滚动,声音干涩,最终重重磕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说出这几个字,他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交州士氏独霸一方的时代,结束了。朝廷的官吏和法度,将真正降临这片曾经半独立的土地。

使者满意地点点头,上前扶起他,语气变得亲切了些:“士大人深明大义,陛下必感欣慰。请尽快交接,早日赴京。洛阳繁华,非边地可比,大人正好一展所长。”

士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父亲常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是这“时务”,来得如此迅速而决绝,让他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消息很快传开。有人叹息,有人暗喜,更多的人则是默默接受了这一变化。朝廷的任命迅速落实,廖立和郝普在禁军“仪仗”的护送下顺利到任,开始接管州郡事务。过程比预想的还要平稳。士徽“自愿”交出了所有印信、簿册,并出面安抚了部分躁动的族人和旧部。然后,他带着家眷和部分财物,在朝廷使者的“陪同”下,登上了北去的船只。

站在船头,回望渐渐远去的龙编城,士徽心情复杂。有失落,有不甘,但也有一丝莫名的轻松。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朝廷哪天大军压境了,也不用再费力平衡交州内部的各种势力了。只是未来在洛阳,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日子呢?

洛阳皇宫里,接到交州平稳交接、士徽已启程赴京奏报的袁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对正在学习处理政务的袁耀说:“看见了吗?有些事,当断则断。给他退路,他反而不敢铤而走险。交州从此便是朝廷直管的寻常州郡了。接下来,该让户部好好核算一下,减税的诏书,何时颁行天下最合适。”

袁耀躬身应诺,心中对父皇的手腕又多了几分认识。这看似平静的权力交割背后,是精准的算计、充分的准备和毫不犹豫的决断。他隐约觉得,父皇似乎在加快某些事情的节奏,像在赶时间一样。是因为……年纪吗?他不敢深想。

南方的潮热似乎还残留在一纸奏报上,而北方的风,已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进了洛阳的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