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老将黄忠恳请致仕,恩荣还乡为典范(2/2)
黄忠今日特意换上了最正式朝服,虽然手臂依旧有些不适,但他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矍铄。当他步入大殿时,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钦佩,有惋惜,有好奇,也有审视。他目不斜视,稳步走到御阶之前,撩袍跪倒:“臣黄忠,叩见陛下。”
“老将军平身。”袁术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比平日温和许多,“赐座。”
宦官搬来锦墩,这在朝会上是极高的礼遇。黄忠谢恩后,侧身坐下。
袁术看着他,缓缓道:“卿之奏表,朕已反复观览。字字恳切,句句赤诚。卿随朕多年,南征北战,功勋卓着。定军山一箭,威震华夏;横扫中原,屡建奇功。朕常思,若无卿等老臣戮力同心,焉有今日之太平?如今卿因年高体衰,恳请还乡,朕虽心有不舍,然亦体恤卿之年迈劳苦。君子有成人之美,朕岂能不许?”
黄忠起身再拜:“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且慢,”袁术抬手示意他坐下,继续道,“卿虽解甲归田,然功在社稷,不可不赏。着,晋黄忠为车骑将军,封阳夏侯,食邑增至两千户。赐南阳郡内良田五百顷,洛阳宅邸一座,金五百斤,钱五百万,锦缎千匹。另赐安车驷马,准其仪仗还乡,沿途州县需妥为接待。加授‘光禄大夫’衔,荣养终身。”
这一连串的封赏,分量极重。车骑将军已是荣誉性的最高军衔之一,阳夏侯是县侯,爵位尊崇。赏赐之厚,更是令人咋舌。殿中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艳羡之声。这不仅是对黄忠个人的酬功,更是皇帝向所有功臣传递的信号:看,这便是忠臣的结局。
黄忠没想到恩赏如此之厚,愣了片刻,眼眶有些发热,伏地道:“陛下赏赐过厚,臣受之有愧!臣不过尽本分而已,岂敢当此殊荣?”
“卿当得起。”袁术笑道,“此非仅赏卿一人,亦为天下武人立一楷模。为国效力者,国家必不负之。卿归乡后,当好生颐养,若有闲暇,不妨将平生战阵心得着书立说,以传后世。太医署会遣医官随行,为卿调理。南阳郡守,须定期向朕奏报卿之起居安康。”
“臣……臣遵旨!谢陛下天恩!”黄忠声音微颤,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激动了。皇帝想得太周到了,连着书、医官、地方关照都想到了,这已远超一般君臣之谊,近乎对长辈的关怀了。
袁术又看向群臣:“黄老将军致仕,卫将军一职不可久悬。朕意,由原北军中侯王平接任。王平沉稳干练,久在军中,可当此任。”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安排,王平是黄忠旧部,能力服众,提拔他既能平稳过渡,也显示了皇帝对黄忠一系将领的继续信任。无人提出异议。
朝会结束后,袁术特意将黄忠留到偏殿,赐茶闲话。这次谈话就随意多了,袁术问起他回乡后的打算,黄忠说想修葺祖宅,教教族中子弟,或许真把一些战阵经验写下来。
“听说南阳黄氏擅制弓?”袁术忽然问。
黄忠点头:“正是。臣家传有些制弓的手艺,臣年轻时也曾亲手制过几把。”
“那甚好。”袁术抚掌,“朕让将作监派几个学徒,随卿去南阳,学学这制弓之术。朝廷的武备,总要多些传承才好。卿就算致仕了,也还能为朝廷做些事嘛!”
黄忠闻言,心中最后一点“无用”的怅然也烟消云散,欣然应允:“此乃臣之荣幸!定将所知倾囊相授!”
离京那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洛阳城东的灞桥畔,柳丝依依,前来送行的人却不少。周瑜率大将军府属官来了,王平带着北军一众将校来了,甚至马超因公务在洛阳,也来凑了个热闹。文官那边,鲁肃、张昭等也遣人送来程仪。
黄忠换下了朝服,穿着一身簇新的深色常服,精神看上去比在朝会上还好。他笑着与众人一一告别。轮到马超时,这位桀骜的北疆都护难得正经地抱拳:“黄老将军,日后若有机会到北疆,超定以烤全羊、烈酒相待!”
黄忠大笑:“孟起将军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怕牙口不行,啃不动那羊腿喽!”众人皆笑。
最后,黄忠的目光扫过熟悉的同僚、部下,扫过洛阳高耸的城墙,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登上了那辆皇帝亲赐的安车。车帘放下前,他对送行人群拱了拱手,朗声道:“诸君珍重!努力报国,勿负圣恩!”
车队缓缓启动,沿着官道向东而去。仪仗不算特别煊赫,但安车驷马,护卫齐整,自有一番气度。沿途百姓得知是功勋老将荣归故里,多有驻足观看,指指点点赞叹的。
车内,黄忠靠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听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透过车窗看着不断后退的景物,心中五味杂陈。有卸下重担的轻松,有离开奋斗半生之地的怅惘,有对未来的些许期待,更多的,却是一种平静的满足。他这一生,起伏跌宕,最终能得此结局,比起历史上那么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名将,已是万幸。
“陛下……确是仁德之君。”他低声自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他感到一阵倦意袭来,连日应酬的疲惫终于涌上,便在平稳的车行中,沉沉睡去。睡梦中,他仿佛已回到了南阳的青山绿水之间,听到了熟悉的乡音。
洛阳宫中,袁术站在高台上,远眺东方,似乎能看见那远去的车队。鲁肃静立一旁。
“汉升走了。”袁术淡淡道。
“是。老将军走得很风光。”鲁肃应道。
“风光就好。”袁术转身,“让那些还有心思、还在观望的老家伙们都看看。体面地退,比什么都强。接下来……该看看南边的交州了。士燮那个老狐狸,也该到头了吧?”
鲁肃心领神会:“交州奏报,士燮已卧床数月,恐就在近日。其子士徽,近来与当地豪族往来甚密。”
袁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很快又隐去,恢复了平时的深沉:“嗯,朕知道了。且让太医署再‘关心’一下士老太守的病情。致仕的章程,也该给交州那边打个样。”
风从东方来,带着初夏的热度,吹动了袁术的袍角。他不再看远方,转身步入殿内阴影之中。一个时代正在悄然更迭,老将谢幕,新人登场,而帝国的航船,在他的掌舵下,正驶向更深更远,却也未必一直风平浪静的水域。黄忠的荣归,如同一曲悠长的尾音,为某个乐章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整部交响,还远未到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