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京华暗涌(1/2)

庞大的舰队乘着东北季风,劈波斩浪,向北航行。归途似乎比去时更为顺畅,天高海阔,风正帆悬。甲板上,水手们脸上带着凯旋的喜悦与归家的急切。然而,旗舰“靖海”号的核心舱室内,气氛却凝重如铁。

萧景珩与沈清辞对坐,案头摊开的不是海图,而是几封通过威远镖局最快信鸽渠道送达的密信。信纸上的字迹,仿佛带着京华冬日的寒意。

“果然开始了。”萧景珩放下最后一封密信,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脸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凝结着寒冰。“我们尚在归途,弹劾的奏章已如雪片般飞向通政司了。”

沈清辞拿起那几封信,快速浏览,秀眉微蹙。信是留在京中的心腹,通过隐秘渠道送来的。内容触目惊心:

其一,有御史联名弹劾萧景珩“擅启边衅”,指责其在古里、果阿外海与佛郎机人交战是“穷兵黩武”,“耗费国帑”,“恐引来西番大规模报复,破坏海疆安宁”。

其二,有官员(隐约指向与三皇子关系密切的吏部侍郎)上奏,质疑市舶司开支巨大,“收益未见其利,先见其弊”,暗示萧景珩借机中饱私囊,并影射其任用私人,结党营私。

其三,最阴险的一招,则是在市井间悄然流传的谣言,称萧景珩在西洋“收受番邦重贿”、“与番女往来密切”,甚至编排出其在海外搜罗奇珍异宝、蓄养番兵以自重的故事,用心极其恶毒,直指人臣大忌。

“树欲静而风不止。”沈清辞放下密信,声音清冷,“他们这是怕世子爷回去后,圣眷更隆,权势滔天,迫不及待要在陛下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了。尤其是这第三条,毁人清誉,最是难防。”

萧景珩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伎俩依旧。‘擅启边衅’?佛郎机人炮口都顶到鼻子上了,难道要引颈就戮?‘耗费国帑’?市舶司这半年来的关税收入,抵得上东南数省一年盐税,账目清晰可查!至于那些污言秽语……”他眼中寒光一闪,“更是无稽之谈!清辞,你随行在侧,便是最有力的反证!”

“妾身清白,世子爷清誉,自然不惧污蔑。”沈清辞沉吟道,“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陛下虽圣明,亦难免受谗言侵扰。我们需尽早应对。”

“不错。”萧景珩站起身,走到舷窗前,望着窗外飞逝的浪花,“反击之道,在于抢先一步。我们不能等回到京城再被动辩解。需在途中,便将我们的‘声音’传回去。”

他转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沈清辞:“第一,立刻以六百里加急,向陛下上一道‘请安并陈情’奏折。奏折中,先详细禀报西洋之行成果:安抚藩属几何,开通商路几条,新增关税多少,绘制海图几幅,缴获佛郎机舰炮火器若干。用实实在在的数字和成果说话。对于与佛郎机人的冲突,要强调是其‘屡犯海疆’、‘劫掠商旅’、‘我先警告,其仍挑衅’,我方乃‘被迫自卫’,‘为保商路,靖海疆’而战,将‘擅启边衅’的罪名原路奉还!”

“第二,”他继续道,“将市舶司的详细账目、与各国签订的贸易条约副本、以及沿途藩属国王感念天恩、请求庇护的国书,挑选紧要部分,抄录副本,随奏折一同呈送。让陛下和朝中重臣亲眼看看,市舶司是如何‘耗费国帑’的!再让父亲(永宁侯)在朝中,适时将市舶司税收大增、惠及国库的消息‘无意’中透露出去。”

“第三,”萧景珩目光微冷,“对于那些污蔑清誉的谣言……清辞,恐怕需你执笔,以世子妃的名义,给宫中皇后、贵妃,以及几位交好的宗室命妇各写一封家书。信中不必提谣言,只细说西洋风土之奇、航行之艰、思念京华之情,尤其要提及你随行所见,世子爷如何宵衣旰食、与将士同甘共苦、对番邦如何以礼相待、持身如何端正。语气要恳切自然,以家常话,破阴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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